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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2:00:56 作者: 檐向西
「可就算只有半年,也不會好過。」織錦看了看杜雪衣上衣的心口處,上面已經滿是褶皺。
杜雪衣把頭靠在床沿上,眼睛盯著房上的梁,說道:「可能我不喜歡冒險吧。沒時間了,至少把半年先保下來,將要做的事情做完。」
「大家都說你行事囂張狂妄,卻不知你事事都會為自己留後路。看似囂張,其實都不過是你得心應手的事罷了。但如今你已沒了絕世武功,又怎麼還能像之前一樣?」織錦言語中隱隱帶著責備之意。
「這次就是因為你不想冒險。飛景在你們剛走那天過來,說他想跟玄度換個身份,在我們反攻時偷襲。我們見了他的武功,著實不在玄度之下,甚至與錢斌不相上下,便答應了,誰知?哎......」
杜雪衣辯道:「若不是這樣,現在就是飛景了。雲姐的藥只能護他半年,半年後還不是跟我現在一樣,有何區別?他還是個活生生的人,而且還小,不像我......」
「而且我也不知道,我這......居然還能感到疼,也算是不枉又回了趟人世......」杜雪衣說到激動時,又扯到了疼痛處,只得停下來。
「你......」
杜雪衣緩了片刻,抬眼見織錦有些失神,想到她那日收到信時的模樣。要知道,織錦向來都把自己的情緒掩飾得極好,很少讓人看出喜怒。
杜雪衣不禁問道:「懷慎怎麼樣了,他知道了?」
「嗯。」
「這麼多年瞞得這麼好,還是被捅出來了。」杜雪衣嘆了口氣,「他雖然還小,但也有知道的權利,有選擇的機會。而今要他置身事外,也是不能了。」
織錦不語。
「他爹呢?」
「離開京城了,但一直沒消息。」
杜雪衣詫異道:「連銀刀門都沒消息?」
織錦點了點頭:「那之後,銀刀門自己都亂套了,也顧不上查。但如今再查,卻全無消息。」
杜雪衣忍不住道:「當時你就應該跟他走......」
織錦聞言倒是釋然一笑:「本就不是一類人,走了也沒意思。」
「行,你也就這麼說而已。最後還不是把懷慎給生了下來?生了還不要。」杜雪衣數落道。
其時屋外寒枝被風吹折,嘩啦嘩啦地響了好一會才停下。
這聲音讓杜雪衣想起了那個「夢」:「對了,你知道我的墓在哪嗎?」
「怎麼想起問這個?」織錦回過神來,說道,「聽柯為和說,在京郊的青溪山上,也就是傳聞中,你們殉情的那條溪旁。」
杜雪衣將「夢」中的所見所聞同她說了一遍。
「你說,這些會不會是真的?」杜雪衣身臨其境時還不覺得,此時說出口,自己都覺得荒誕。
「有可能,畢竟連你都回來了不是嗎?」織錦卻很嚴肅地分析起來,甚至開始想下一步該怎麼做,「這樣,我寫信寄給柯為和,讓他詳細描述一下你墓旁的情景,同時讓他盯住最近進京的人,特別是投靠太子的。」
邊說著,織錦又似是想到什麼一樣:「你方才說得林離的師妹,不知道會不會有牽扯,我讓人暗地裡去查一查。不過你們畢竟是一家人,而且他如今勞心勞力想著給你治病,不宜直接問,還是旁敲側擊為妙。」
織錦向來如此,一說到正事便能立刻沉浸其中,此時腦中開始布局,全然忘了不久之前二人還在說著兒女情長。
杜雪衣安靜地靠著床沿,聽織錦滔滔不絕地講著,不知不覺掌心都被汗沁濕了,不知過了多久之後,屋內終于歸於安靜。
「織錦,他是征鴻嗎?」杜雪衣的聲音很小,但說時人和聲都不自覺地發顫。
織錦方才說什麼,杜雪衣一個字都沒聽進去,她將全部時間都花在說服自己,或者說是鼓勵自己問出這個想問卻不敢問的問題。
她也不知道自己何時變得如此窩囊。
「雪衣,你在想什麼呢?」織錦原本還沉浸在思考中,聽到杜雪衣冷不丁問了這麼一句,猛地站了起來。
「他......去京城了。」杜雪衣又低聲續道。
她心中有諸多猜測,但面對眼前激動的織錦,她也不知自己為何會鬼使神差地說出這個完全不算原因的原因。
「我在沙狼身上找到老楊柳的令牌,就是太子沒跑了......我必須去京城查清楚。」
「雪衣,李征鴻已經死了,你......」織錦已經意識到自己方才有些反常,又坐了下來,哽咽著將杜雪衣的手握住,「你是不是又夢見他了?」
杜雪衣茫然點頭,低頭不再說話。
織錦見她如此,幾度猶豫,終是從懷中取出一封皺巴巴的信,放在杜雪衣手中:「這是余玄度臨走時留給你的信,他讓你千萬等他回來。」
杜雪衣將信緊緊捏住信封,遲疑了片刻方才打開。
眸光在看到信中字跡時瞬間暗了下來,杜雪衣將這封信反反覆覆看了又看,甚至連空白處都拿近了顛來倒去地研究,生怕遺漏了什麼。
她同李征鴻這麼多年聚少離多,幾乎所有的感情都寄託於信中,自然對他的筆跡、語氣再熟悉不過。但在這封信中,杜雪衣絲毫找不出李征鴻平日裡的語調,甚至連字跡未有半分相像。
「織錦,你能幫我找找看嗎?有沒有他其他的書信,或者只是寫的字也好。」杜雪衣的語氣近乎是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