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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2:00:56 作者: 檐向西
    余飛景借著濃煙掩護,一掌直取錢老。錢斌耳朵一動正要出手,卻對上不知從何處竄出來的懷無。

    余飛景在濃煙之中和錢老硬碰硬地對上一掌,整座山又顫了顫,滿山梅花飄飛,方才搖搖欲墜的瓦片已是再撐不住紛紛掉落,門窗也都被氣浪震得七零八落,在場眾人更是被震得體內翻江倒海。

    這一掌攻得錢老猝不及防,震驚之餘,他實在想不通為何前日還被自己的人重傷的小子,功力竟然精進若此,而且還撇下那套蹩腳的刀法,換成了一套絕世掌法,這掌法配上這身根骨與內功更是錦上添花。

    錢老目眥欲裂,怒道:「好啊,又被你小子給耍了!」

    余飛景並未多言,雙掌未停下半刻,他的武功在撫仙鎮人人畏懼,但而今的對手可是全武林首屈一指的武學大家,自是不可大意。

    杜雪衣眉頭緊皺,總覺得哪裡不太對:錢老已經修到第五重,照著自己正確的路子走不應該只有這等實力,但而今看來還不如從前。另一頭的余飛景卻是功力突飛猛進,即使是練了自己那逆行功法,也定然不至於此。

    她還來不及細想,談鳳一雙留著長指甲的手已到三步之內,只聽又是一聲爆響,而後一股燒焦味在廳中散開。這番威力雖不及剛才那陣仗,但談鳳也不得不退後幾步。

    這也是賀來用來放炮仗的玩意,這類被自己斥為奇技淫巧的東西,杜雪衣平日裡也不常耍,扔的時候一個不留神將自己寬大的左袖燒著了,此時正慌忙用短刀裁去一截。

    還是袖箭來得方便,杜雪衣正懊惱,忽見兵荒馬亂之中,有一人攔在自己與談鳳之間,將要再次上前的談鳳逼退。

    竟然是錢牧。

    正廳中各處也廝殺起來,埋伏在暗處的人一擁而上,其打扮與旁人無異,將錢老的人殺得措手不及。杜雪衣瞧了瞧,有百花台的人,也有劍南道的余家人。縱使曾是銀刀門高層的沙狼,也決計認不出隱藏於市井多年的百花台眾人和遠在劍南道的余家人。

    不知何時,山中陰風四起,整座山莊也被煙霧所籠罩,嗩吶之聲從四面八方而來,聲音由遠及近,聽不出來處。初時樂聲豪邁又帶著無盡蒼涼之意,漸漸地調子越發高亢悲愴,一路推到情緒頂點時調子又轉,有如鳳凰涅槃引得九天同悲,令人聞之心中悲慟萬分,傷心往事悉數湧上心頭。

    鋪天蓋地的嗩吶聲引得廳中酣戰之人心緒更亂,而曲調中暗含的內力,也讓錢老這方的人在運功時遭到重創,與此同時銀刀門的人卻並未受太大影響——不用問也知道這是鎖春坊的白主事賀別親自前來,江湖傳聞紅白主事親自操辦喪葬之事,必會大開殺戒。但這種有選擇地影響,杜雪衣卻從未見過——莫非是賀小鬼新練成的?

    「談紹,你小子也敢來送死!」

    談鳳一聲怒罵將杜雪衣的思緒喚回,其時談紹已經替了錢牧與談鳳戰作一團。

    「談鳳!今日我必殺你!」仇人相見分外眼紅,談紹一手短刀,一手暗器,與談鳳一面拆招,一面灑毒解毒,較常人的比武場面,內容豐富了不少。

    只見談鳳佯裝退後,引得談紹乘勝追擊,忽的她從袖中甩出許多五顏六色的小蟲,直奔談紹而去。電光火石之間,談紹亦從袖中揮灑出淡紫色粉末,半空中的蠱蟲頃刻間盡數炸裂,剎那間屍骨無存。

    有談紹頂著,錢牧總算找到機會將杜雪衣帶到廳外,出門時正撞上長刀帶血、一路廝殺進來的余玄度,錢牧朝他甩了句「交給你了」轉頭又重新加入戰局。

    余玄度手中刀光閃閃,攔路之人紛紛被挑下,繼而他一手攀上房梁,帶著杜雪衣輕巧上了房頂。其時原來的琉璃瓦片已經所剩無幾,不少地方只留光禿禿的骨架——倒是個不錯的觀戰之地,眾人自顧不暇,自然也無人注意到屋頂上的二人。

    「傷好了?」杜雪衣落定之後,便一直盯著余玄度的右手,上面纏著的白布實在是惹眼,「我回去的時候,他們說林離正在給你療傷。」

    「嗯,你呢?毒解了?」余玄度知她在看什麼,暗自將右手背到身後。

    杜雪衣隨口回道:「談鳳反悔,不然也不會這麼早動手。」

    余玄度低聲罵了一句,轉瞬間卻突然想到什麼一樣,緊張問道,「你是不是有伍門主給你的麒麟護心丹?服下了嗎?」

    「不是......」杜雪衣不可思議地望向余玄度,「那晚不是?」

    「那晚什麼?」余玄度見她此番神情,雖隱約猜到什麼,卻不願細想。他硬著頭皮同杜雪衣解釋道,「那晚你走後,梅大就帶著飛景進來了。但飛景來時,可能是因為這瘴氣,一直昏迷不醒,我們只能將他裝扮一番,並把衣服都換上。怎麼了?你......」他越說越沒底氣。

    不久前,杜雪衣還開玩笑說,沒準以後就認不出他們兄弟倆來,他當時還打趣了杜雪衣一番。

    佛珠,蝴蝶結,昏迷不醒,而今想來確實疑點重重。杜雪衣心不在焉地聽著,半晌說不出話來,俶爾自嘲一笑:「沒什麼,把談鳳抓了也是一樣的。」

    余玄度心頭一緊,幾乎是大叫起來:「你認出了飛景,但以為吃了護心丹的是我,所以才自告奮勇拿自己餵毒,是嗎?!」

    杜雪衣被喊得有些愣神,恍然間竟是覺得有些理虧,小聲含糊道:「別擔心,又不是沒得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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