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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2:00:56 作者: 檐向西
    好在她發現身上尚存些許內力,能助她靈巧避開肆虐的火舌,同時還能閉氣以免被濃煙嗆到,有內里就是方便許多。

    正當她邁著小短腿,輕盈地繞過一個個火圈,卻聽見不遠處一根掉落的火梁下,有一陣低呼聲,繼而火梁下伸出一雙小手來,似是掙扎著要爬出來。

    杜雪衣本能地想衝上前救人,卻見手中女孩的情況不容耽擱。她稍一斟酌,一面加快腳下步伐,一面朝那頭喊道:「你要撐住!等我回來!」

    喊出聲來,杜雪衣才察覺到這聲音雖充滿稚氣,但竟是同原來自己的聲音十分相像。

    著火處應是一座宮殿,房間眾多好似迷宮一般,加之著火之後更是辨不得方向。杜雪衣帶著小女孩正山窮水盡之際,身旁已變形扭曲的窗竟是從外頭被砸開,一股清涼之氣撲面而來,濃煙被吹得散了幾分。

    原是這是座建於水邊的宮殿,此時外面的人正乘著船前來救人。

    「哎,你回來——」船上的人接下了杜雪衣手中的小女孩,卻見她頭也不回地往火海里跑,激動地大喊,卻是無濟於事。

    她憑著記憶往回尋了許久才終於找到適才那間房,其時原本的房間早已面目全非,門窗皆爬滿火蛇,支撐整間大殿的樑柱塌了大半,僅剩的幾根也正同熊熊烈火頑強抗爭著,好似下一刻便要塌了。

    「你還在嗎?」紛亂不堪的火場中,杜雪衣難以準確辨認處剛才那人的位置,只得大聲喊道。

    「在。」一個虛弱而沙啞的聲音,從杜雪衣身後一塊燃燒的大木板下傳來。

    杜雪衣趕忙轉身,拼盡全身氣力將木板移開,開始時露出一雙小手,繼而一張滿是灰的臉也從廢墟中露了出來。

    這小孩小小年紀就長得劍眉星目,眉宇之間英氣畢露。

    杜雪衣心中猛地一震——這不是小時候的李征鴻嗎?

    這一驚竟是醒了,夢中所見登時散於九霄。

    她睜眼就見到了坐在床邊打盹的余玄度,而自己所處的這間房,無論是布局還是陳設也十分眼熟。杜雪衣略一思索,心中萬分詫異——此處正是清泓觀,這間房也是那時余玄度所住的廂房。

    外頭日頭正盛,院中不時傳來夏橙和懷無的說話聲,談論的話題有詩詞歌賦,也有市井之事,杜雪衣聽起來便覺十分無聊,二人卻相談甚歡,可見他們著實十分投緣。

    瞧這一派安靜閒適的氣氛,所有人應該都已安然無恙地從梅林里逃出來了。想到此處杜雪衣不禁鬆了一口氣,用手肘撐著身子坐起。

    聽到這一動靜,余玄度猛地驚醒,聲音還有些顫抖:「你醒了!」

    杜雪衣盯著余玄度憔悴的臉,還有濃濃的黑眼圈,有些不忍:「我睡了很久?其他人都安全出來了?」

    「整整四天。放心,除了歐陽鵬,其他人都安然出來了。」余玄度幫著杜雪衣坐起,卻發現眼前人一雙好看的柳葉眼碧波蕩漾,正直勾勾地盯著自己。他被瞧得有些發怵,臉上有些微紅,問道,「怎麼了?」

    「沒。」杜雪衣連忙擺擺手,繼而換成一副無辜的眼神,朝余玄度眨了眨眼,「我渴了,我餓了。」

    看來自己現在用這副身軀和這聲音裝可憐,竟也十分得心應手,杜雪衣心中自嘲。

    余玄度眼底泛起一陣不易察覺的古怪,隨即恢復正常,柔聲道:「好,你等著。」

    而後他起身出了門,片刻之後,他提著熱騰騰的水壺進了房,拿起桌上的瓷杯倒起水來:「我讓若善去拿吃的來了。給你,水。」

    杜雪衣雙手捧著瓷杯,看著這騰騰熱氣,覺得應該得吹一下。吹完她仰頭喝了一大口,問道:「我們怎麼來這清泓觀了,我可不喜歡這地方。」

    如果當初沒來這,就不會攤上梅三姑這些事。杜雪衣心中正感嘆這地方晦氣,一抬眼卻余玄度似笑非笑地盯著自己。

    現在換成杜雪衣不自在了,她侷促道:「看我幹嗎?」

    「那你剛才看我幹嘛?」余玄度笑著反擊。

    沒成想這人如此記仇,杜雪衣索性也不給他留面子了,把方才所想直接了當地說出來:「我看你鬍子拉碴的,才知道過了不少天嘛。」

    杜雪衣話音剛落,手中杯子已被余玄度粗暴地搶去,她急忙道:「哎——我還沒喝完呢。」

    「快完了,重新給你倒一杯。」余玄度背過身,沒好氣道。

    杜雪衣嘟囔:「說笑呢,這么小氣。」

    這麼一番鬧騰,杜雪衣徹底清醒了,她將思緒理了一下,想起正事:「你去月老廟又是怎麼一回事?」

    余玄度聞言轉身,方才玩笑的神情也盡數收斂,他坐回床頭,認真朝杜雪衣道:「這次的事對不起,是我害了你......」

    「玉山姐!」

    隨後砰的一聲巨響,差點把門拆了的夏橙徑直衝了進屋來,後面還跟著捧著一碗白粥、望著搖搖欲墜的木門一臉心疼的若善,和神情有些淡漠的懷無。

    余玄度當即很識趣地退到一旁,夏橙立即搶占了他的位置,摸摸杜雪衣的額頭,又摸摸自己的額頭。

    「夏橙姑娘,還是先讓我師兄把把脈吧。」懷無朝夏橙說道。

    夏橙聞言,這才依依不捨地離開床邊,接著若善手中的白粥,讓他上前把脈。

    「師兄?」杜雪衣滿腹狐疑,看了看一襲道袍的若善,又乜了眼身著僧衣的懷無,顯然無法理解,沖懷無問道,「你師父不是如如前輩?若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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