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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2:00:56 作者: 檐向西
「不對勁就說明真的出事了,看來是來對地方了。」杜雪衣一臉興奮,說罷便牽著馬走在最前頭,走進金碧輝煌的永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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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山表妹,這是?」吳中友不明就裡。
「探探風聲先。」杜雪衣含糊答道。
只見杜雪衣帶著眾人拐進一條細長巷子中,巷子兩旁儘是搭著掛滿各色彩帶的竹製架子,以紅色為主,青色為輔,好不喜慶。
淮州城內城的市集分別散落在四個坊中,分別是鎖春坊、懷夏坊、宴秋坊和沉冬坊,此處正是鎖春坊。然往日裡四坊之中最為喧鬧的鎖春坊,卻是空無一人,家家戶戶大門緊閉。
「這麼麻煩。」吳中友對此嗤之以鼻,「不是應該直接帶我去銀刀門總舵,憑我的人格魅力和三寸不爛之舌,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定能將眾人收伏得服服帖帖。屆時只要勸他們將映月雙刀物歸原主,再重新推選出一個盟主,此番風波也就立刻平定了......哎你們等等我。」
杜雪衣邊走邊指著不遠處一家為「宜人堂」的店鋪,小聲叮囑道:「千萬記得,等會不管出什麼事,切記都不能動武。」
三人不明就裡,卻仍是乖巧點頭。
卻見杜雪衣三兩步走到宜人堂門口,輕扣三下,問道:「鄧大夫?」
良久無人應答,杜雪衣直接推門而入,這門竟未上鎖。三人跟著她進了堂內,只見裡面桌椅板凳皆擺放齊整,好似只是打烊了一般。杜雪衣徑直撩起櫃檯之後的帘子,閃身而入,只見裡面是一間寬敞的內室,四周擺著幾張簡易木床,大抵是平日裡大夫看診治療的地方。
忽然頭頂叮噹作響,繼而一個粗大鐵籠朝四人兜頭罩下,夏橙猛然感到天旋地轉,耳旁還同時傳來吳中友慘叫之聲,這才發現自己竟是被杜雪衣一把推倒在地。
卻見余玄度一手死死捂住吳中友的嘴,一手將在他臉上爬得歡快的蜘蛛拈起扔開,一系列動作完成後,對上杜雪衣的目光,二人相視一笑。
之前他肯認她做大姐,還是蜘蛛出了份力,今晨在林中瞧見,杜雪衣便早已收在囊中,以備此時派上用場。
「你們是誰?」里院傳來呵斥之聲,從人影判斷,應該不下十人。
「來找鄧大夫看病的,我們這位朋友好似得了癔症,特地來看看。」杜雪衣歉然道,「唐突了,著實不好意思。」
「林——」吳中友剛掙扎著發出一聲,瞬間又被余玄度硬生生按回去。
「聽起來倒是常客,只是鄧大夫不坐診多日了。」那聲音冷冷道。
杜雪衣疑惑:「那你們放個籠子作甚啊?」
「怕遭賊。看著你們不像城裡人,這幾日淮州不太平,你們趕緊離開吧。」話音剛落,三人頭頂響起噠噠噠的機關轉動之聲,隨即鐵籠抬起。
「多謝兄台寬宏大量,這就不打擾了。」杜雪衣朝里院喊道。
吳中友此時終於想明白了其中厲害,也只能敢怒不敢言,待到出了宜人堂後,徑直攔住杜雪衣,又怕屋裡的人聽到,只得壓低了聲惡狠狠道:「林玉山,你竟敢戲耍小爺我。」
「那些人各個身懷絕技,最好的方法就是裝作不會武。」杜雪衣一把粗暴地將擋路的吳中友推開,「你剛才不是差點動手了?」
「我——」吳中友一時語塞。事實確實如此,習武之人縱使武功多麼不入流,在遇危險之時,仍會下意識自我保護忍不住出手,夏橙方才也是,好在杜雪衣及時推了一把。
「那為什麼是癔症啊?」夏橙不解道。
杜雪衣沿著長街繼續往前,低聲道:「這宜人堂的醫師鄧宜陽,望聞問切樣樣都不會,唯獨只會針灸。而且他這針灸之法,在治療癔症方面確實有奇效。」
「奇怪。」夏橙喃喃道。
忽然內城中不知何處傳來一聲巨響,似是鼓聲。
「鼓樓?」余玄度眉頭一皺。
「不是傍晚時分才會擊鼓的嗎?」吳中友也是滿頭問號,然而他剛說完便又失聲叫道,「哎......好大的風!我的眼!」
只見陡然間一陣大風平地而起,整條街登時飛沙走石,本是麗日晴天轉瞬之間卻變得暗無天日,好似剎那間進入了長夜,長街兩旁的彩樓彩帶在狂風中亂舞,有如招魂幡一般。呼呼風聲、木架搖晃時咿呀之聲、彩帶簌簌聲此起彼伏,整條街宛若成了鬼蜮一般。
忽而遠處似有人在敲鑼打鼓,並伴有鞭炮之聲,聲音由遠及近,不一會,街角處便出現了一對手執紅色花籃的紅衣男女,而後又走出一對手提紅燈籠的紅衣男女。隨後又有儀仗隊伍、舞獅表演等,俱是源源不斷從巷口湧入。
隊伍每隔三人便有一人提著盞紅燈籠,燈籠細看不難發現皆是由夜輕紗製成。放眼望去,昏暗的長街上儘是詭異的紅光,儼然一隊龐大又極盡講究的迎親隊伍,本就不寬的長街立時被這支紛華靡麗的隊伍占滿。
鎖春坊內不知緣何又熱鬧起來,街上早已熙熙攘攘,亦不知從何處而來的行人絡繹不絕,有的歡呼著加入這支隊伍,有的人則興奮地站在路旁圍觀。原本家家戶戶緊閉的大門,如今卻是門庭若市,店內俱是燈火通明。
伴著嗩吶聲起,一頂富麗堂皇的花轎終是在千呼萬喚後從街角轉出。
夏橙定睛一看,花轎里竟是空無一人,但其頂上卻坐著一骨瘦如柴的紅裝老者,那人面上消瘦得只剩骷髏一般,然而卻是血色如常,甚至較常人還更加紅潤,其頭髮又直又黑,正是吹奏嗩吶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