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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2:00:56 作者: 檐向西
    一個念頭突然橫生,若是自己不是杜雪衣只是單純的林玉山,沒有李征鴻,大概可能會愛上余玄度吧。但沒有如果,自己絕對不可能背叛李征鴻,就算重生,就算他死了也絕不可能。

    「我不可能愛他,也絕對不會和他成婚的。」

    余飛景雙眸一動:「為何?」

    「他人呢?」杜雪衣理智回來得倒挺及時,沒被套話,她沉聲道,「這次你最好不要耍我了。」

    余飛景滿不在乎她的神色,坐正了同杜雪衣四目相對,笑道:「你總得給我個理由吧,你是他未婚妻,如今說不會和他成婚,但又這麼關心他,著實讓我想不通。而且,你醒來後都沒問過我為什麼讓你們過來。」

    「總要確保人都安全,才能談事情。」杜雪衣慢慢斂了怒色,看著落在窗外的殘月有些出神,「他救過我,不顧性命地救我,我無以回報。」

    「哈哈哈哈哈——」余飛景不知緣何聽罷登時狂笑不已,他先是優雅地捂嘴而笑,繼而仰天大笑,到最後邊拍著案幾邊笑得直不起腰,整座樓閣包著外院都迴蕩著震天動地的笑聲,連屋檐上的貓都被驚地逃往別處去了。

    莫非此人才是真的瘋子?杜雪衣叉著腰審視著面前這個笑得眼眶都濕了的瘋癲少年。

    「抱歉,是我失態了。」余飛景的笑聲戛然而止,因為適才一番大笑,他面色此刻倒是格外紅潤,他又喝了口茶,放下白瓷杯時,已全然沒有半分狂態,只見他優雅一笑,「那為何不以身相許?」

    杜雪衣彎下腰逼近余飛景,裝有袖箭的右手衣袍一抖,眼底中露出危險神色:「理由我給你了,而且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所以別浪費我時間。」

    雖說杜雪衣還沒真的動手,她也沒見著余飛景動手時是何模樣,但她覺得似乎所有神色,落入余飛景眸中,都如同投入了無底之潭,未能掀起一絲波瀾,卻唯獨方才提到余玄度為人之時,余飛景竟變得近乎瘋狂。

    「那走吧。」余飛景起身動作依舊風雅,隨手在黑袍上系了個好看的同心結。

    走到門口,余飛景突然腳步一頓:「哦,對了,還有個問題。」

    「快走。」杜雪衣覺得這人簡直是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戰她的底線。

    「好好好,邊走邊說。」余飛景笑道,回身繼續往前,但到底還是問出來了,「你方才為什麼不當場戳穿我,非要捨近求遠?」

    「同正常人能講道理,同瘋子也能勉強講講道理。」杜雪衣跟在余飛景身後,幽幽說道,「但和裝瘋的人,卻講不來道理。」

    ***

    「余飛景,你還沒給他解毒?」杜雪衣又炸了,今夜第二次眼中起了殺意。

    二人又回到方才見到「傻子余玄度」的院中,從藏在角落的偏門進了一間暗室,同適才那件華麗屋子僅一牆之隔。暗室中央置一座浴池,余玄度著一襲單衣閉眼靠坐在池中,額頭上儘是冷汗且毫無血色,似是在昏迷中掙扎,神色痛苦不堪。

    「跟聰明人說話就是省力。」余飛景看著杜雪衣,意味深長地嘆道,「玉山哪,現在想來,我早就失算了,在你提到中毒的時候,我就應該猜到了。」

    「別廢話。」杜雪衣說得不耐煩。

    余飛景這人真是不可思議,不夠了解余玄度還到處找藉口找補。對於向來崇尚武力解決問題的杜雪衣來說,這完全與聰明無關,但凡平日裡善於觀察一點,都能發現此中破綻。再說論謀略,自己自是遠遠不如眼前這對余家兄弟,余飛景的計劃雖未曝露,但從其在背後掌握大局,引得這起這一風波便知此人不簡單,而且連自家兄弟都能下毒,也足見其陰險狠辣。至於余玄度,若不是他時不時做出蠢事,也斷然不至於到這步田地。

    余飛景走近浴池,杜雪衣看不清他眸中究竟埋的是何情緒。他替余玄度理了理有些散亂的頭髮,動作嫻熟舉止輕柔,溫和地說道:「那不是毒,只是起到鎮靜的作用罷了。」

    「什麼?」杜雪衣難以置信,腦中猛地閃過那日自己質問余玄度時,他似乎說過他有什麼「難言之隱」。

    難道......這人真有什麼隱疾?

    「其實我說他七日發瘋並非全是騙你的,我哥他平日裡就是個傻子。只不過每隔七日左右,會陷入癲狂狀態,那時誰都控制不住。大夫看過,若不用這藥,他會氣血耗盡而亡。」

    「他不是傻子。」杜雪衣冷聲強調。

    「我跟你講我們的故事吧。」由不得杜雪衣打斷,余飛景已自顧自講起來,「我和我哥是雙生子,從小感情深厚,但七歲那年,余府遭遇火災,我和我哥被困其中。千鈞一髮之際,我哥將我護在身下,被掉下的火梁砸中。我們被救出後,他就成了傻子。」

    余飛景拿起一塊毛巾,邊熟練地幫余玄度擦擦著冷汗邊侃侃而談:「自此之後,我們在外人面前就用同一個身份,因對我哥心存感激和愧疚,我便堅持用他的名字,同時也為了方便行事,對外聲稱余玄度是傻子。」

    「他的生活起居一直由我照顧,天天同他相處,我自是知道他發起瘋來是什麼樣,學起來也有模有樣,沒想到你竟然能一眼看破。」余飛景停了手,眼神停在杜雪衣身上。

    杜雪衣眉頭緊皺,雖說余飛景此番所作所為,較之前看著真誠的多,但她依舊覺得這人不可深信,且這故事本身就荒謬:「那我所見,他並非傻子,又作何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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