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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2:00:56 作者: 檐向西
此時自己有多麼狼狽杜雪衣還是知道的,她一生好強,如此模樣被人見著自是有些不太自在,便搖搖晃晃撐著手邊的岩石站起,不料一陣腿軟,身旁一角明黃衣袖及時趕到,將她扶起。
「玉山姐姐,你沒事吧?」夏橙灰頭土臉,但神采奕奕,拿出一條帕子將杜雪衣臉上血嘖擦去。
「我沒事。」杜雪衣轉過臉,朝已至身前的林未期和夏忠良說道,「快看看余玄度。」
「沒事沒事!這箭沒毒,盧賓倒是講些道義。」一晃神之間,林知了已蹦到余玄度身旁,邊把脈邊兀自感嘆,「這個結打得真妙,玉小姐,這幾日著實令知了刮目相看啊!」
「玉山小姐,在下撫仙鎮守軍將領夏忠良。」兩鬢斑白的夏忠良身形高大威武,他雙手抱拳,朝杜雪衣鞠了個躬,誠懇道,「這兩天多虧了您和余公子相助,我兒才有驚無險。我們素昧平生,您卻屢屢出手相助,甚至剛才差點丟了性命,余公子還受了傷,夏某著實過意不去。」
「夏將軍言重了,此事事關邊境安寧,甚至關係到大嘉朝的安寧,我等豈能袖手旁觀。」杜雪衣還之以江湖的抱拳禮,認真道,「再說,小女力量有限沒能幫得上什麼。倒是夏老將軍,撫仙鎮夏家世代鎮守在此,為邊境安寧立下赫赫功勳,如今邊境百姓得以安居樂業,我等應該反過來感謝您才是。」
聽罷夏忠良心潮澎湃,一時難以平復,杜雪衣餘光乜到站在夏忠良身側的林未期,其眼神中帶著詫異,正若有所思地打量著自己。
這廝雖令人生厭,但關鍵時候還是靠譜的,今日還多虧了他及時趕到,杜雪衣於是開口道:「此次林寨主傾盡全寨之力,損失慘重,能抓住內奸還有救回夏公子也是功不可沒。」
「是呢是呢,雖然放跑了兩個,但總算是把軍中奸細找出來了。」林知了剛著人將余玄度抬到剛搭好的營帳內,轉身聽到這對話便急忙跟著附和。
「久聞林家寨中人人忠肝義膽,今日得見玉山小姐,果然如此!」夏忠良神色激動,白須都在顫抖,「雖您不會武功,卻仍心懷赤誠勇敢至極,您的計謀更是遠遠勝過我這等只會舞刀弄槍的武夫。」
「謬讚了,困住盧賽的陣法是余玄度布的,我頂多就幫忙找人,加上找到後放個鳴鏑而已。」對於天花亂墜的誇讚之言,杜雪衣倒是清醒得很。
一旁的林未期不發一言地飄然離開,林知了滿臉不舍地跟在他身後走了。
「爹,玉山姐姐還會指點武功呢,您看到我現在的刀法突飛猛進了吧。」夏橙見沒有外人,當即露出天真笑容,抽出腰間裝在長刀鞘中的短刀揮舞起來,「這都是前天玉山姐姐教我的!」
「你這小丫頭差點壞事,等會找你算帳。」夏忠良一臉嫌棄道。
「夏將軍,夏二小姐這根骨,確是練刀的好料子,不妨讓她去江湖中歷練歷練。」杜雪衣認真道。
「女孩子家家,要學得像玉山小姐一樣優雅得體才好,整天舞刀弄槍成什麼樣子?」夏忠良看了看眼前這個女兒,眼底隱隱藏著讚許之色,話到口中卻是打擊。
優雅得體?杜雪衣心中暗笑,這可是自己平生第一次得到如此評價。
「此言差矣。」杜雪衣上前一步,拍拍比自己高上一截的夏忠良寬大厚實的肩,動作自然無比,得跟她之前同銀刀門的弟兄一樣,卻是把夏忠良和夏橙嚇得有些發愣,「女子男子都是一樣的,就如保家衛國也有很多方式,文臣武將都沒高低貴賤之分不是嗎?」
***
夜幕降臨,眾人戰了一天又奔波了一天,不宜趕路,此地靠近莽河又有地形作掩護,夏忠良便讓眾人先在原地安營紮寨,待得明日再回撫仙鎮。而林家寨因與烽火營一戰已被重創,況且林家寨還有監視兩國邊境的責任,此番為追夏田便只來了林未期、林知了、周恆、外加幾個功夫較高的打手,還有林玉山,自然也無所謂。
十六的月亮較昨晚的還圓,杜雪衣衣裳上的血漬已在莽河中盡數洗去,此時正披著銀白月光,坐在帳篷前的篝火旁邊烘乾邊發呆。
杜雪衣腦中不斷重演兩人相救時的情景,這人真奇怪,明明才認識沒幾天卻似乎有著奇怪的默契;明明二人連夫妻之名都還沒有卻好像出乎常人地關心自己;明明不夠強大卻還想捨身保護她。
要不是他這麼弱和在茶館中表現得那副沒見過世面的天真模樣,杜雪衣都快要覺得這人就是李征鴻了。
不行,必須要撇清關係,自己不可能同李征鴻之外的人成婚,就算這小子跟李征鴻有點像,也萬萬不行。
「玉山姐,你看這貓好喜歡你啊。」稚嫩的童聲從背後傳來,不是夏田還能是誰。
杜雪衣回過神來才發現腳邊一隻雙眼映著月光的黑貓——這哪是喜歡,只見它肆無忌憚地在自己腳邊繞來繞去,眼神中似還帶著審視和威脅,盯得杜雪衣有些發毛,仿佛知道她是個已死之人一樣。
「可能吧。」杜雪衣敷衍道,「你休息好了?」
夏田圍著篝火單腿跳著,腰間的雕花白玉佩跟著晃來晃去。這小機靈鬼一臉歡快模樣,活蹦亂跳的半點看不出來被人挾持了一整天:「爹在帳篷里罵我姐,罵得可凶了,我都被吵醒了,聽不下去了才出來玩。」
夏田頓了頓,叉著手宛若大人模樣認真道:「不過她也確實該見見世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