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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2:00:56 作者: 檐向西
倒是謙虛。
話雖如此,但杜雪衣也能感受到,余玄度明顯壓低了速度,並儘量使得兩人更為平穩一些。
濃雲盡散,缺月將滿未滿,還未深入萬蒼山,草木較稀,月光將四周照得亮堂堂的。
杜雪衣莫名有些尷尬:「你說是誰劫了夏家小公子?」
「不知道。」
「會不會是南詔?」
「他們犯不著。」
「也對,百年前南詔國向我朝俯首稱臣,兩邊一直相安無事,質子還在京城呢,不至於。」杜雪衣表示同意,「那會是誰?」
良久不聞背後有人說話,仿佛山間只剩下馬蹄聲和風聲。
「哎,余公子。」杜雪衣又坐不住了,「你聽沒聽過有一種病,一到晚上或者受什麼刺激,比如被人揍了之類的,就會變成傻子?然後過幾天就又......」
「吁!」余玄度毫無徵兆地一拉馬繩,座下烈馬嘶叫一聲當即停了下來。
「你有病啊!」杜雪衣忍不住破口大罵,「被人戳穿也犯不著這樣惱羞成怒吧,前面又不是懸崖,勒什麼馬?」
余玄度極力掩飾著咳嗽,艱難道:「我們......在繞圈。」
杜雪衣冷靜下來,才發現自己方才似乎給了余玄度狠狠一肘子:「你......沒事吧?」
正想要如何找補,杜雪衣回頭卻見余玄度眉頭緊皺,正聚精會神地仰望路中央的蒼天大樹,便也不理他自顧自打量起周遭環境來:「對啊,你這一說我才發現,這地方我們走過,剛才是往右邊走的。」
萬蒼山深處滿是蒼天古樹,將月光擋了個嚴嚴實實。黑暗中杜雪衣眯著眼瞧見另一方向多了新鮮的馬蹄印,奇道:「可怎麼有兩個方向?」
「這跑的是個陣法。」余玄度終於肯說話了。
「陣法?」這倆字耳熟得很。
「如果看出是什麼陣,就能知道目的地。若足夠快,還能提前到達。」
「這麼玄乎?」杜雪衣轉頭,向眼前這俊秀少年投以讚許的目光,「你能看出來?」
「不能。」余玄度答得不假思索。
玩我呢?杜雪衣沒好氣道:「那怎麼辦?」
「你控馬,沿著左邊的馬蹄印走,去前面看看。」話音剛落,余玄度便把剛從杜雪衣手中奪過的韁繩塞回她的手中,空氣中隱隱有一股茶香。
杜雪衣:「???」
余玄度轉頭避開杜雪衣懷疑的目光,不自然道:「手破了,痛。」
杜雪衣:「......」
半個時辰後,萬蒼山中有一騎在密林中沿著奇怪的軌跡狂奔,馬上二人不時還傳出爭吵之聲,都已喊得有些沙啞。
「騎穩一點!」少年的聲音帶著些許稚氣。
「別吵!要穩一點你自己來!」女子的聲音嬌軟甜美,但語氣卻與聲線完全不搭調,一副狂躁模樣。
她似乎有些脫力,費力地左右拉扯,終於是勉強拉正了馬頭:「往西南走十里,然後呢?」
「看到右手邊有馬蹄印了嗎?」少年看著只到束髮之年,卻有與年齡不符的成熟,沉著指揮著。
「在哪?」少女面色慘白,卻仍咬牙堅持控馬,速度絲毫未減,靠同身後那人吵架強撐著一口氣。
「再仔細看看!」
「那個嗎?」杜雪衣用手指了指不遠處被踩的一片狼藉的草叢。
「往那處的相反方向走!」余玄度喊道。
「姑且再信你一回!」
「就剛才方向往前走!你要去哪?!」余玄度極力掩飾自己的焦躁,卻還是忍無可忍。
「你瞎嗎?」杜雪衣氣不打一處來,吼道,「再不繞開就撞樹上了!」
余玄度:「......」
二人安靜了一會,杜雪衣略微平復了心中的怒氣,幽幽地問道:「說實話,你是真看不到啊?」
「怎麼會,就是太黑了。」
***
皇天不負有心人,雖說杜雪衣和余玄度兩人病殃殃的看著著實不太靠譜,但一路吵吵鬧鬧磕磕碰碰地,終究還是有驚無險地趕上了夏橙的烽火營。
只見烽火營眾人在莽河邊的一處空地上休息,夏橙的身影在一群高大威武的將士中十分好認,此時的她灰頭土臉,全然沒了白天的精氣神,正一臉焦灼地同一位身高八尺的虬髯大漢說什麼。
「二小姐!」杜雪衣朝夏橙喊道。
「玉山姐姐!」夏橙見到杜雪衣,滾圓的雙眸當即被點亮,好像抓到救命稻草一般,騎著馬飛奔而來,「我弟弟他......」
「我知道,我們就是來幫你的。」杜雪衣聲音有些沙啞,顛簸太久全靠吊著一口氣,停下後頓時一陣暈眩。
今天這副孱弱身體居然沒倒下,真是給面子。杜雪衣不禁感嘆道,不對,此時也不能倒下。
「他們一直在繞路,我們繞了一晚上,還是跟丟了。」夏橙有些手足無措,約莫這是她平生第一次遇到這種大事。
杜雪衣晃了晃頭,咽下一口血腥,假裝無事道:「沒事!跟我們走,他知道目的地在哪。」聲音雖然中氣不足,卻讓人心安。
杜雪衣順手指指背後的少年,卻對上余玄度古怪的眼神。
「你是......林玉山?」余玄度護在她腰間的手還懸在半空,眼神有些複雜。
杜雪衣:「......」
「跟上!」夏橙朝余玄度點了點頭,也顧不上別的朝身後眾人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