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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2:00:56 作者: 檐向西
李征鴻似是聽到了什麼不得了的笑話,一臉將信將疑,而後認命似的輕嘆一聲,笑道:「今日大喜,娘子若是喜歡,辣一些我也給咽了。」
「還是夫君體貼。」杜雪衣就等著這一句呢。
李征鴻:「......」
「雖誤了我們定好的日子,菜也涼了,好在不算晚。」紅衣男女互相手挽著手沿著青石板路,一步步走進掛著簡易紅綢的廳堂,笑意溢滿整個竹院,「你看!咱這就拜堂,拜完咱就是夫妻了。」
廳堂正中懸著一烏木匾額,上用金字題著「飲馬瀚海」,其下是兩方檀木圈椅、一張擺著兩盞紅燭的檀木香案,右邊的木椅上,擺著一對銀色的長短刀。
李征鴻隨即將腰間古樸的重劍解下,小心置於另一側木椅上。
二人各自退後兩步,此時紅月恰好移至檐下,月光照進廳內,混著氤氳的燭光,如夢如幻。
「今日,元豐六年七月初七。在此良辰美景,天,地,御賜匾額,見證過眾將士浴血奮戰、封狼居胥的重劍。」李征鴻鄭重道。
「見證為天下安定赴湯蹈火,卻深藏功與名的映月刀。」杜雪衣也朗聲說道。
「五方見證。我,李征鴻,與杜雪衣,於此時此地正式結為......」
「誰——」杜雪衣暴喝一聲,右手衣袖一卷,頃刻間木椅上的映月短刀已出鞘,眨眼間已飛出廳堂,直插入院門門板三寸,發出一陣悶響。
「嫂夫人冷靜!我們見過的!」一個頭從門後探出來,來人身材壯實一身武袍,雙手高舉,雙腳仍在顫抖,神色慌張道,「是我啊將軍!」
「連盛?」李征鴻眯了眯眼,重劍和映月長刀皆已在手。
「門主!還有我!」又一條身影從門板後閃出,是個佝僂的老者,但身形移動速度卻快如閃電。他費了好大勁才拔出釘入門板的映月短刀,擦擦滿頭的汗還不忘嘻嘻笑道,「還有咱銀刀門的弟兄!」
「老楊柳?」杜雪衣眼底已有怒火,冷冷道,「原來......你們怎麼來了?」
「當然是......」一腳剛踏上石板路的連盛被二人盯得有點虛,與身後三個小弟,不約而同停了腳步。
「不需要。」李征鴻乾脆利落地打斷。
「姑爺!你看我們來都來了!」老楊柳也領著兩個小弟,穿著隨意,全然無視二人的冷眼,大搖大擺進了廳堂。
老楊柳雙手將短刀遞給杜雪衣,滿臉堆笑打哈哈道:「門主你擱這荒郊野嶺里偷偷和姑爺成親,也不提前知會一聲。我們聽到消息千里迢迢趕來,禮物還未到呢,就先欠著唄。今兒當是捧個場,給您做個見證!」
來者一方是李征鴻麾下副將連盛,另一方是杜雪衣執掌的銀刀門二把手老楊柳,看樣子,不來大鬧一番是不肯罷休的。
「征鴻,把刀給我。」杜雪衣接過二人遞的刀,語氣已緩和些許。
「連小兄弟,還愣著幹嘛,快些進來啊。」沒成想老楊柳竟是反客為主,宛若主人一樣迎了出去,熱絡地搭著連盛的肩往裡走,「別看我們門主整天冷著張臉,心地可好了,路見不平、扶危濟貧無所不做,我們大伙兒想攔都攔不住的。連兄弟以後要是在雁翎軍待不下去,銀刀門隨時歡迎你啊。」
經老楊柳這一波插科打諢,原本緊張的氛圍有所緩解。
杜雪衣也不理會旁人,朝李征鴻道:「咱們繼續。」
二人將刀劍重新佩在腰間,正準備接著剛才的儀式。
「一拜天地!」老楊柳一聲喊得驚天動地,一時靜謐的山間滿是回音,驚起不少山鳥。
二人:「......」
不知合不合時宜,其他人迫於二人威嚴也不敢瞎起鬨,但總算有些大婚應有的熱鬧氛圍。
「二拜高堂!」老楊柳繼續旁若無人喜氣洋洋地高喊。
話音剛落,二人眼眸不約而同一縮,響徹天地的嗩吶聲穿林而來,帶起一陣山風,這下漫山遍野的山鳥都醒了,竹屋檐下風鈴震得叮噹響,案上的燭火被吹得亂顫,眾人的影子登時紛亂不堪。奏的是百鳥朝鳳,但曲調卻較原調詭譎多變,既無白事時的蒼涼,也無紅事時的喜氣。
「夫妻對拜!」
「送入洞房!」後面兩聲明顯有些僵硬,聲音也不如前兩聲那麼慷慨激昂。
從容將禮儀完成,新人攜手走出廳堂,嗩吶聲也戛然而止。
「你們還是晚了,禮已成。」李征鴻冷淡說道。
眾人早已分退在兩旁,紅衣盛裝的二人站在檐下英姿颯爽,頗有俯瞰天下的威儀。
「鎮國大將軍李征鴻,欺君罔上,私與逆臣之女杜雪衣定終身,罪不容赦,格殺勿論。」山林中傳來渾厚又毫無波瀾的聲音,中氣十足,良久依舊迴蕩在山間。
站在杜雪衣身側的連盛聽不下去了,罵道:「我們跟隨大將軍在漠北出生入死,好不容易得勝歸來。如今就因私自定親而犯了死罪,不覺著荒謬嗎?」
「姑爺,您為了跟我們門主成親,不惜犯了殺頭的罪名啊?」老楊柳一臉震驚,又帶著三分八卦,朝李征鴻挑了挑眉說道,「看來您只能入贅我們銀刀門了,放心,咱們兄弟不會虧待你的!」
「雁翎軍和銀刀門同罪。」院外中氣十足的聲音又傳來。
這下廳內眾人全怒了。
「我看是過河拆橋吧!現在內憂外患都解決了,開始要......」連盛還要繼續把大逆不道的話說下去,被李征鴻一個眼神止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