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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林？」他的聲音停滯了一下，「現在是……白天啊。」

    白天？

    我愣了。

    伸手去抓眼前的黑暗，眼前沒有被什麼東西遮擋。

    怎麼會……

    「小林，你看見我的手嗎？！」張鋒似乎焦急起來了，我感覺臉上有風掃過，那應該是他的手掌在揮舞。

    我搖頭。

    「怎麼、怎麼會這樣？小林你什麼都看不到嗎？」

    什麼都看不到了？

    我突然笑了起來。

    「小林！」他著急了，「你怎麼笑了，你什麼都看不見了呀！」

    這樣不好嗎？我什麼都看不見，什麼都不用看見，不用去看你，不用去操心你和張岩的愛情，這樣不好嗎？

    笑，我不停的笑。

    醫生做過檢查之後，告訴我這只是暫時性的血塊壓迫神經，一兩個月之後就會好。如果依然沒有好轉，可以通過作手術來取出淤血。

    「小林。」張鋒又叫我了。

    「你不要叫我了好不好？」我嘆氣，倒在床上，不閉起眼睛似乎也可以睡覺。

    「為什麼？」

    「小林小林，一直不停的叫著。可不像張大總裁你啊。」以前的時候，總是我叫在你。是不是？張鋒。

    「小林！你怎麼這樣講？」他氣急敗壞了，「我們是戀人，為什麼不能叫。」

    「……」我想起之前的那個晚上。

    「小林。」

    「你走好不好？」我嘆氣，輕聲問他。

    「啊？」

    「我……」我閉緊了雙唇。你難道不知道我要的是什麼嗎？

    張鋒。

    我的生活從遇見你的時候，就開始改變了。

    不再因為單純的單調而滿足，不再能夠維持假裝的平靜。

    我所需要的，所獲得的，又都是什麼呢？

    「給我一隻七星。」我對著黑暗說。

    他愣了一下，然後聽見他摸索身上的聲音，接著打火機響了，一隻七星放入了我的嘴裡，我吸了一口，不禁又開始嘆氣。

    張鋒啊，你難道不知道我只抽柔軟七星嗎？

    「吸完這支煙，你就走吧。」我輕笑著對他說。「我不是你需要的那個人。」

    我沒在聽見什麼聲音，但是我想他一定是用難以置信的眼光看著我。

    不過，那也沒所謂了。

    如果在你的懷抱中，那些體溫不是留給我的東西，我也沒有權利去分享。

    「啪噠。」手裡的鑰匙在找到正確的插孔之前掉了下去。

    我一手提著塑膠袋，一邊皺眉頭。

    失明果然是很麻煩的事情。就算是暫時的也讓人討厭。連出去買必備的生活用品都會出狀況。

    我慢慢蹲下去，在地板上摸索著大門鑰匙。

    究竟……掉在哪兒了呢？

    然後摸到了一雙手。

    我愣了一下。

    「小林……」對方叫我的名字。

    是張鋒。

    我搖搖晃晃的站起來：「你來幹什麼，張先生？」

    「我、我幫你撿鑰匙。」他結結巴巴地開口。

    我伸出手去，一串鑰匙落在我的手裡。「好了，鑰匙撿起來了，你可以走了吧。」

    「小林！」他一把抓住我的雙臂，捏的我的骨頭生痛。

    「你幹什麼！」我猛地掙扎。

    「小林！小林！你聽我說。」

    「你放開我！」

    「你聽我說，聽我說啊！」

    「我不想聽！」我捂住耳朵，「我聽得還不夠多嗎？你還要我聽什麼？」

    「小林----」

    「一直以來不都是我在聽嗎！」我大聲喊了出來，面對著眼前那片黑暗，那種焦躁不安，讓我恐懼，「一直以來，都是我在聽你說！你要看心理醫生，我聽你說；你愛上了張岩，我聽你說；你說要跟我上床，我聽你說！你還要我怎麼樣！！！」我竭斯地里的喊出來，眼睛酸澀了，也許是眼睛睜開時間太久淚流了出來吧，我在看不清楚東西之後總是忘記眼睛是睜開的，總是一眨也不眨，最後太累了，才發現合上眼睛和睜開眼睛是一樣的結果。

    就好像我對張峰的感情。

    我覺得我想清楚了，無論是我爭取還是放棄，張峰永遠不可能愛上我。

    事情就是這麼簡單。

    無論是我愛他也好，還是不愛他，我總是和他擦肩而過。他從我懷抱里，擁有的那個人，並不是我。如果沒有看的這麼清楚，還可以傻傻的指望他，然而現在……以為，可以愛上他也無所謂他是否愛我，可惜人總是貪心的。

    「你……」

    「別碰我！」我擦掉眼淚，後退幾步，很傷心很傷心的哭著。

    「為什麼哭呢？」他無奈的嘆息。

    我不知道為什麼這麼傷心，為什麼要這麼不顧忌什麼的哭著。

    我只是傷心，只是難過。

    我慢慢的蹲下去，靠在走廊的牆壁上，哭得一蹋糊塗。很久很久的……張鋒緩緩地開口：「我第一天遇見你，就知道你是不同的了。你是個男孩子，但是做事情很有主見，雷厲風行，有時候懶懶散散的，眼睛裡卻是熱情。我覺得你跟岩很像，所以……」

    所以我就成了他的替代品了是吧？

    「所以……最終，我才知道我愛上了你。」

    我忍不住笑出來。

    「你笑什麼？」

    「你開玩笑吧。」

    「我說真的。」他搖頭對我。「我一直告訴你，你跟他像，其實……你跟他一點也不像。一點都不。相似的，只是我的心情。」

    「什麼心情。」我嘲笑的問。

    「愛的心情。」他微不可查的嘆氣，「愛的心情。小林，你不明白那種感覺嗎？當你愛上一個人----」

    「當你愛上一個人，你就會為他痛苦。」我輕笑。

    張鋒被我一句話頂了回去，愣愣的，好久好久沒有說話，然後我聽見了他漸漸沉重的呼吸聲。然後……他哭了。

    「小林……我怎麼能夠傷害你這麼的深？我怎麼會這麼做？我以為我一直在好好的愛你，我在愛你。小林……對不起，對不起……」

    他哭著，低聲的，就在我家走廊那裡。

    不時有人走上來，或者走下去。

    然而他似乎完全沒有看見，只是站在那裡，孩子一樣哭著。

    「我曾經愛過岩，但是我看到你的時候，我已經不愛他了。我跟他已經過去了。」他小聲說著，「那天岩從國外回來的時候，我突然明白了一切。但是我不知道你愛不愛我……因為我們之間似乎更加像朋友。」

    那是你當時欲言又止的原因嗎？

    「後來你不見了，我發瘋一樣的找了你幾天，我知道我已經愛你愛的太深，我害怕你就那麼突然消失了。我真的害怕。」

    所以你才在電梯口那裡跟我氣急敗壞對嗎？

    「我以為、我以為你並不是愛我的，在你出院的時候你用那樣的表情問我，我以為我打擾到你了。」

    所以你才會說「對不起」嗎？

    「可是！」他突然焦急了起來，「小林，對不起，小林！我不該丟下你一個人，我不該讓你一個人去酒吧，小林，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他捂住臉，哭泣了起來。

    我坐在那裡。

    心裡一直不停紐緊的結，一點一點鬆開，一點一點地消失。

    「可以抱抱我嗎？」我輕聲問。

    他馬上走過來，解開他的紐扣，把我緊緊擁抱在他的懷裡，一點fèng隙都沒有。他帶著陽剛的氣息一直包圍著我，他的胸口滾燙而灼熱，我忍不住流淚了。

    以前為什麼我從來沒有感覺到。

    其實他的懷抱，是那麼的溫暖？

    尾聲

    早晨醒來的時候。

    朝陽的尾巴，鋪開在屋頂雪白的天花板上。

    陽光好溫暖。

    然而那種美好的感覺很模糊。

    我轉身擁抱住還在睡夢中的他，把他嚇了一跳。

    「怎麼了怎麼----」他睜開眼睛，就看到我的雙眼在陽光下閃灼著神采，驚喜地一叫：「你的眼睛好了？」

    我微笑。

    實際上我的眼睛從來沒有瞎過。

    那時當初逃避他的一個藉口。

    就當是什麼都沒有發生過好了。

    我笑著問他：「暖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