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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1:55:35 作者: 千尋千尋
    「不必瞪大眼睛,你知道我在說什麼。其實這樣也好,戲演到這裡就夠了,免得再往下演大家都下不了台。不明白?那我就直說好了,我跟你在一起就是為了利用你,因為只有你才可以讓我贏章見飛,我這輩子最大的願望就是贏他!

    「你只不過是我的一顆棋子。

    「我就是喜歡看你在我眼裡垂死掙扎的樣子,包括章見飛,他在我面前哭著求我放過你的時候,我是最痛快的。

    「殺人有很多種方式,不一定要用刀的,你明白嗎?」

    ……

    毛麗的眼淚嘩嘩地湧出來,模糊的淚光里他的臉遙遠而陌生,她淚光閃閃地看著他,聽著又不能明白,拼盡全力亦只能發出喃喃的聲音:「你,你……」

    「是不是想罵我禽獸?」他一眼洞穿她的心思,「當然,我是趙成俊,吃人都不在話下,是禽獸又如何?你不是在微博說我是『它』嗎?我一直就是『它』,非人類的那個它!誰讓你這麼笨呢?章見飛在你身上栽了跟頭,我得替他扳回來,這樣我才能贏他,我寵你慣你就是為了贏他!」

    他的氣息撲到她的臉上,她絕望地看著他,徒勞地抵抗整個世界在她心底的崩潰,恍惚著搖頭:「我,我不相信。」

    「不相信?」他笑出了聲,「那是因為你高估了我的人品,你太笨!」

    更多的眼淚自她眼中湧出來,「趙成俊,你一定得這樣嗎?」

    他反問:「你想我怎樣?你覺得我還能怎樣?」

    「你愛過我嗎?」說這話時她明明在哭,嘴角扯動卻像是在「笑」,眼神悽厲絕望。

    此語一出,他的嘴角旋即浮出嫌惡的譏笑,頗有些憐憫地看著她:「愛情很偉大,我也嚮往愛情,也相信愛情的存在,不過寶貝,我沒有你這麼天真,在仇恨與愛情面前我只會選擇前者,因為傻瓜才相信愛情可以勝過仇恨。」

    她只覺天與地都搖晃起來……

    「你應該慶幸你沒有愛上我。」他終於說出最狠的一句話。

    這話像是狠狠地給了她一巴掌,她只覺耳畔一陣轟鳴,「你是這麼認為的嗎?」她仍努力地想讓自己灑脫些,滿臉卻都是冰冷的淚痕。

    「難道你愛上我了?」趙成俊朗聲大笑,好像這是件很有趣的事情,目光輕蔑地掃過她的臉,「我就當是個笑話好了,不要玷污了『愛』這個字,你愛我就不會腳踏兩隻船,我病得死去活來你卻跟別的男人玩曖昧!」

    「趙成俊!你不愛我就算了,反正大家都沒有付出真心,都分手了,何不讓我記住你的好,我們都不是沒有度量的人。」

    「我幹嘛要讓你記住我的好,萬一你愛上我了呢?我都是要死的人了,還讓你這麼惦記我,豈不是我的罪過?」說著他走到她跟前,雙手支著牆壁,圈住她,「我沒有騙你,我是真的離死不遠了,你早作打算是對的。」他溫熱的呼吸撲在她臉上,眼中似乎又有了從前的那種溫情,只是說出來的話宛如刀子,一刀一刀地割在她身上,「不相信是吧?也對,你這個人什麼時候相信過別人呢?別人對你再好,掏心挖肺,在你眼裡也是一文不值,章見飛不就吃了這樣的虧嗎,難道你以為我會步他的後塵?毛麗,你永遠也得不到別人的真愛,因為你不懂得什麼是愛,希望這句話你能記在心上。」

    ……

    是詛咒嗎?她永遠也得不到真愛……這話就像是一記重錘,自她頭頂轟然擊下,她頭暈目眩,他的嘴還在一張一闔,她已經什麼都聽不到了。一個人究竟要多殘忍才可以說得出這樣的話,他是存心,他一定是存心,他不想她活了!她臉上本來就白,這會兒連最後一絲血色也褪盡,眼中微芒一閃,仿佛炭火的餘燼徹底灰飛煙滅。

    而趙成俊在說著這些話的時候,絲毫沒有注意到門口站著的一個人,背著光,穿著件淺咖色風衣,整個人僵在那裡,像是一尊石化了的雕像。

    沒有人注意到他是什麼時候站那的,毛麗因為斜對著門口,目光很自然瞟到了他,起初她臉上迷惘得像是陷在夢境裡,那模糊的身影逆著光,猝不及防地映入她眼帘,她本能地打了個寒噤,全身的神經陡然緊繃,是……是他?

    蒼天作證,她曾經無數次在夢中見過他那樣的身影,卻從未真正走近,四年避而不見杳無音信,她以為他們今生今世都不會再有交集,不想竟然在這樣的情形下遇見,如此不堪,如同血淋淋地剝開她心底久已結痂的傷疤,前塵往事,洶湧而至,她不能相信眼前這一切,那真的是他嗎?是他嗎?

    趙成俊終於察覺到了什麼,順著她的視線轉過頭去……

    幾米之外,章見飛臉色煞白地站在門口玄關處,一雙眼睛像是絕望的野獸,死死地瞪著他,仿佛隨時都會撲上來將他撕成碎片。

    整個世界突然失聲,一片死寂。

    清晨明晃晃的陽光透過窗子照進來,白色落地紗簾隨風起舞,沉默的空氣中仿佛流竄著無形的火球,風聲、海浪聲,各種各樣細微的聲響滲透在靜止的時空里,不可思議地幻化成火藥引線一樣噝噝的燃燒聲,噼里啪啦,是幻覺也是真實,每個人都聽得到自己的心跳,怦咚怦咚,又快又急,每一張被無限放大的面孔都變得扭曲。

    「趙成俊,你就這麼想贏我嗎?」章見飛一步步走向他,眼睛像要嗜人一樣,每邁出一步都透出可怖的殺氣。

    一切源於昨晚,章見飛去趙成俊的公寓恰巧遇見駕車衝出來的毛麗,當時他就覺察到有些異常,上樓摁門鈴,趙成俊只當沒聽見就是不開門(他可能以為是毛麗)。而章見飛突然深夜拜訪其實是想告訴趙成俊章世德中風的消息,整個泓海現在亂作一團,蘇燮爾挑明了想要章世德手中的股權,而且是低得難以置信的價格,章見飛聞訊大驚,因為章世德即便當初被逼退位手中仍然持有泓海29%的股權,這勢必讓蘇燮爾坐立不安,老頭子要是一糊塗將股權轉給別的競爭對手,蘇燮爾就很難穩坐執行董事的位置了,所以他迫切需要在老頭子咽氣之前拿下這筆股權,而這恰恰是章見飛最不敢想像的,他心急如焚想找趙成俊商量,打他電話關機,只好找上門,哪知竟然被拒之門外。章見飛悻悻地回自己住處後徹夜難眠,第二天大早又趕去趙成俊的公寓,結果還是沒碰上人,保安說趙先生天沒亮就出門了,他隨即打電話給彼得安詢問情況,彼得安說趙成俊可能去北海了,他二話沒說當即驅車趕過來,哪知竟然見到這一幕。

    「你說話啊,你就這麼想贏我嗎?」他衝著趙成俊嘶吼。

    趙成俊冷笑:「是又怎樣?」

    毛麗再也支撐不住,腦子裡像是有根弦崩的一下斷了,淚水泉一樣地傾瀉而下,死吧,就讓她這麼死吧,她唯願即刻死去也不要陷在這不堪的場面里,模糊的淚影里周遭的一切都在旋轉,她貼著冰冷的牆壁瑟瑟發抖,身軀漸漸冷去,她死了,或者正在死,她恍然已看到枯木叢生的荒野豎著她的墓碑,所有的愛恨離傷掙扎到最後不過是夢一場,所有絞心斷腸的痛楚不過是她一個人在承受,屬於她的故事到此落幕,這世上已經沒有什麼好指望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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