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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1:55:35 作者: 千尋千尋
可是蹊蹺的是,趙成俊對此頗有點裝糊塗的意思,前天在防城港碼頭她試探他未來的計劃,他卻顧左右而言他,上次在五象廣場的一家西餐廳吃飯,鄰座的一男子跟女友求婚,場面非常浪漫溫馨,又是玫瑰又是鑽戒的,當時就餐的許多客人都向他們表示友好的祝福,趙成俊卻表情漠然,糙糙用過餐後就拉著她走了,讓她好幾天都悶悶不樂,他那麼聰明的一個人,他會看不出她的期待?
「在想什麼?」趙成俊大約是覺得車內沉悶得異常,放下手頭的文件主動攬過她,「還在生我氣啊?」說著撓撓她的頭髮又摸摸她的臉,當她是「tom」了。
毛麗順勢靠在他的肩頭,仍然閉著眼睛,「嗯,生氣了。」
他摟緊她,「sorry,是我錯了,晚上請你吃頓好的?想吃什麼儘管說。」
「一頓飯就想打發我?」
「那你想要怎樣啊?昨晚我都以身相許過了。」
毛麗撲哧笑出了聲。
他也笑了,一笑泯恩仇,兩人很快又和好如初。他沒有再看文件,想必是累了,摟著她閉目休息。毛麗很乖地蜷在他懷裡,撥弄著他襯衣上的扣子沉默不語,她看著車窗外疾馳而過的風景,心裡的不安並未因他方才的安撫而有絲毫消減,說到底,他們還是有不能觸碰的雷區,避開那些問題並不代表那些問題就不存在了,毛麗現在想的是,他們的問題到底在哪裡?
「毛麗。」他顯然也只是假寐,冷不丁又叫她的名字。
她懶懶地「嗯」了聲,「什麼事?」
「容若誠是誰?」
【你可以不愛我,但是不能背叛我】
【你可以不愛我,但是不能背叛我】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就是中秋節,出版局舉行一年一度的職工氣排球比賽,毛麗所在的出版社也組隊參加了,每個部門都抽派了一名同事參加,一編室抽的是毛麗。氣排球跟常規的排球有所區別,球很輕,是那種塑料的充氣球,不容易傷著人,而且可以男女混打,很適合群體運動。南寧人愛運動是出了名的,在南寧最流行的運動除了籃球就是氣排球了,很多人下班後吃過晚飯就找場子練球,每年各個單位還會組織比賽,一遇上賽季,各大體育館的場地就被預訂一空,比賽場面熱火朝天,堪稱南寧一景。
那陣子每天中午下班後,社裡參加球賽的同事都會集中到一起練球,如果中午湊不齊人,大家會在晚飯後再挑個地方練球,打得熱火朝天筋疲力盡後再回家沖個熱水澡,倒床就睡,一覺到天亮,很舒服。毛麗無疑是所有隊員里最積極的,一下班就到處吆喝人去練球,不是她真有多喜歡打球,而是她心裡那種患得患失的不安感越來越強烈,她很害怕自己閒下來,尤其是趙成俊不在的時候,她一個人面對空蕩蕩的房子常常整晚失眠,一閉上眼睛就夢見很多難過的場景,醒來卻又什麼都記不起。
那段時間趙成俊很少待在南寧,今天飛香港明天飛北京的,她為方便練球索性回自己的公寓住了,趙成俊偶爾回來她才會過去他那邊。
白賢德譏諷說:「趙先生大概把你這當行宮了吧,也不知道他晚上翻不翻牌子的。」
毛麗絲毫不介意,她知道白賢德不怎麼看好她與趙成俊的戀情,沒當成媒婆她心裡一直氣不順,毛麗非常理解她的失落和懊惱,所以平日白賢德怎麼撩撥她都當做耳邊風,頂多笑嘻嘻地回句,「翻牌子的是我,本宮最近比較寵幸趙生,愛人你要是寂寞了,我今晚也翻你牌子如何?」
白賢德直翻白眼,「毛麗,你真不要臉!」
「你才知道啊。」
趙成俊確實太忙,每周總有幾天要在往返機場的路上奔波,九月底博宇在檳城舉行股東大會,他連續幾日超負荷工作,身體支撐不住,凌晨時暈倒在檳城總部的辦公室,幸虧當時還未到上班時間,除了大廈保安和彼得安以及司機,沒有人看到他被抬出辦公室。彼得安隨即送他去henson的醫院,到他醒來時已是傍晚,henson幾乎要惱羞成怒,把他狠狠罵了頓,禁止他再沒日沒夜地工作,「你必須住院觀察幾天,哪兒都不能去,只能待在這裡!」
「不行,我明天還要出席股東大會。」
henson立即翻臉:「你這個樣子去會死在台上!」
「那也得去啊,我是總裁,如果我不出席,明天股價就會大跌。」
「股價大跌又不是世界末日,你的事業已經這麼成功,還用得著拿命去拼嗎?你要掙這麼多錢幹什麼?」
「henson,你知道我不是為錢。」
henson真是拿他一點辦法也沒有,搖頭道:「行吧,你要去就去吧,你以為這事能瞞得住?章世德已經在背後查你了,幾次派人假扮成病人到我這來打聽你的情況,你小心點吧!」
趙成俊不再吭聲,陷入沉思,他將面孔轉向通透的落地窗外,此處是檳城最幽深靜謐的升旗山,這所私家醫院建在半山腰,可以俯瞰大半個檳城,視線極佳。此時正下著雨,山頂雲霧蒸騰,氣象萬千,山下的檳威大橋星河璀璨,美輪美奐。凝神靜聽,山間的鳥鳴和簌簌的雨聲似乎近在耳畔,落地窗外的庭院盛開著白茶花,三三兩兩的開在枝頭,皎潔的花朵在雨中深深垂著,仿佛在緬懷著什麼。
良久,他嘆口氣:「他一直以為章嘉銘的車禍是我製造的,他想要我死。」
第二天的股東大會很成功,趙成俊隨身帶著藥,總算是掩飾過去,晚上的招待酒會他本不打算出席,可是副總裁羅森告訴他邀請了很多媒體記者,他作為當晚主角如果缺席,很難預料第二天的報紙會被記者寫成什麼樣。
趙成俊只得咬牙點頭。
回檳城後他還是住在哥靈頓大道的豪宅,在臥室對著鏡子打領結的時候,彼得安敲門進來,跟他說:「剛剛我聽企劃部的人說,泓海前董事長章世德也會出席今晚的酒會,我不知道是誰邀請他的,估計是新來的員工不清楚情況,你看這……」
「他出席很正常,應該邀請他,泓海哪怕是日薄西山,在檳城仍屬商業巨頭,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我們如果不邀請他反而不正常了,到時候那些記者又會大做文章,做事業不能心胸狹隘,要容得下整個世界,包括你的敵人。」
說話間趙成俊已經系好領結,一身筆挺的深藍色西服,每個細節都一絲不苟,他的氣質是很適合穿西服的,沉穩內斂,又不失瀟灑,雖然這陣子因為勞累又消瘦了許多,可是眉宇間絲毫不減凌厲的氣勢,他轉身打量同樣西裝革履的彼得安:「阿傑,你要多學學,博宇以後要你挑重擔的。」
只有在私下裡非工作場合的時候他才會叫彼得安的中文名安志傑,親昵地稱呼他「阿傑,」這個名字在公司里很少有人知道。
彼得安一副沒底氣的樣子,撓著頭說:「我哪成啊……」
「人都是被逼出來的,誰天生就會?」趙成俊又對著鏡子整理衣服,冷不丁又問了句,「你下午消失了半天去哪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