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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1:55:35 作者: 千尋千尋
他的呼吸跟她一樣急促紊亂,隔著她身上的外套,隔著他薄薄的襯衣,還是能聽到他紊亂的心跳。兩人好長一段時間都沒說話。過了一會兒,毛麗不好意思地笑笑,趙成俊亦笑,「今晚我會失眠。」
回到家,毛麗根本無法入睡,像只猴子似的在屋子裡跳上跳下,一會兒趴床上,一會兒坐到窗台,後來又到浴缸泡著,還是沒辦法讓自己冷靜。她很瞧不起自己,都是過來人了,居然像沒跟男人親近過似的……實在是睡不著,她打了個電話給白賢德,謝天謝地,白賢德也沒睡,說是在看稿。毛麗不屑一顧:「拜託,不用這麼賣命吧,你還想評勞模啊?」
「扯淡,評勞模哪能輪上我?」白賢德的聲音顯得疲憊不堪,「如果你知道我們這個朱老總的外號叫什麼,你就會同情我們現在的處境了。」
「什麼外號,這麼快就有外號了?」
「朱閻王,害怕了吧?」
「乖乖……」
「天天加班哪,布置的工作必須在規定的時間內做完,否則就死翹翹。」勞苦功高的白賢德同志大約是找到了傾訴的對象,在電話里對毛麗大倒苦水,歷數朱庸的種種虐人「罪行」。聽她那麼說,簡直是令人髮指,幾乎每天都有編輯部的姑娘被罵哭,除了白賢德,大家都挨過罵。白賢德的解釋是:「萬幸,跟你混了這麼久,臉皮也變得厚了。」聽聽,這是什麼話!
同時,白賢德對前任副總編容若誠的種種好萬分惦記,並作了深情回憶,懷念之情令人動容。她說現在編輯部的姑娘們見了老容就跟見了親爹似的,叫得可親熱了,老容現在的人緣直追已經離職的許帥,好人啊,大家都這麼說。而容總編好像也很懷念編輯部,每天都要來回好幾趟,尤其是一編室……白賢德話鋒一轉:「哎喲喂,妖精,你不知道啊,老容每天都要打幾個電話詢問你在上海的情況,上班一個,下班一個,可惦念你了,估計他不好意思給你打電話,才打給我的。」
毛麗說:「那你告訴他,我估計回不來了,要壯烈犧牲在這了。」白賢德一聽這話就緊張了:「為啥?就一個張番,還能把你吃了?」
「唉,一言難盡,一言難盡。」毛麗痛苦地直擺頭,不願多說。白賢德卻在電話里叫:「死妖精,你要是再不回來,我拿了刀砍到上海去!」毛麗正要頂她幾句,聽到電話里傳來郝健一同志睡意朦朧的聲音:「深更半夜的,你要砍誰啊?」白賢德回了句:「砍你!」然後郝健一就沒吭氣了,估計被嚇得鑽被窩裡去了。毛麗啼笑皆非:「賢德妻,有你這麼對老公的嗎,溫柔點嘛。」
「溫柔個屁,這麼多稿子要看,我殺人的心都有!」白賢德看樣子是被那個朱閻王折磨得不行,忽然又想起什麼似的,問毛麗,「對了,這大半夜的,你打電話幹嗎,有什麼事?別說你想我,拿你那張嘴哄男人去,我可不信。」
毛麗反問:「那你猜,我打電話給你幹嗎呢?」白賢德想都沒想就答:「不用猜,只有一個可能讓你這麼晚還得瑟。」
「什麼可能?」毛麗就不信她猜得到。
結果,白賢德電話里笑得極其詭異:「有jian情,哈哈哈……」
插pter 03我終於到達,但卻更悲傷
【他的世界從此陷入黑暗】
【他的世界從此陷入黑暗】
很小很小的時候,趙成俊的中文教師曾經教他念過一句中國詩詞,是一首白居易的《簡簡吟》,前面的句子不記得了,但是最後兩句讓他印象深刻:「大都好物不堅牢,彩雲易散琉璃脆。」意思是這世間美好的東西總不能長久,比琉璃還易碎。用這句詩來形容章見飛和毛麗的婚姻真是再恰當不過。結婚不過三年,兩人就以離婚收場,還鬧得幾乎反目成仇,章見飛最後孑然一身回到檳城。
趙成俊不太清楚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麼,在很長一段時間裡,「毛麗」這兩個字是章見飛最大的忌諱。那段時間章見飛出奇的沉默,即使是面對趙成俊,他的話也少得可憐,常常一個人在升旗山山頂坐到天亮。朋友們也很小心,在他面前儘量不談論跟婚姻有關的話題。
偶爾,只是偶爾,他在醉酒時會向趙成俊吐露心聲,總是一遍遍地念叨著,「她不愛我,她不愛我……」
於是趙成俊多少有所了解,他們的婚姻之所以失敗,很大程度上就是因為毛麗不愛章見飛,沒有愛情的婚姻比墳墓還可怕,分道揚鑣也就在所難免。他勸章見飛:「彩雲易散琉璃脆,這世上好的東西總是不長久的,碎過之後的感情也不可能完好如初地保存,古話說破鏡難重圓,兩個人一旦有了裂痕是沒辦法修復的,所以你還是死心吧,愛情不是生活的全部,你也該從阿寶的童話里走出來了。」
也許是趙成俊的話起了一定的作用,此後的章見飛多少正常了些,他再也沒有提起過毛麗,連「她」這樣的暗喻也避而不談,還交代趙成俊,如果毛晉打聽他的情況,不要透露,就說不知道就行了。他似乎下定了決心跟過去說再見,就是趙成俊偶爾問起毛麗,他也頂多一句:碎都碎了,還有什麼好說的,我不記得了,什麼都不記得了。
……
趙成俊也希望自己能什麼都不記得了,可是有些事情他偏偏忘不了,忘不了就罷了,他還不能像章見飛那樣說出來,他什麼都不能說。好在他還可以全力以赴拼搏事業,兩年來,在投資人楊叔的幕後支持下,博宇不僅飛速壯大名震南亞,還成功進駐章氏泓海集團,成為繼蘇燮爾之後的第三大股東,而且隨時有可能取代蘇燮爾成為第二大股東,直至向終極目標邁進----讓泓海改姓。
於是蘇燮爾恍然大悟,原來趙成俊當初同意聯手收購泓海股權的目的,不過是利用維拉潘家族集團的勢力牽制泓海,待泓海被打擊得奄奄一息了,他再撇開維拉潘,以博宇的名義強勢收購泓海,不費吹灰之力就爬到了第三大股東的位置,到頭來真正坐收漁翁之利的其實就是趙成俊。兩個人的關係因此變得很微妙,雖然蘇燮爾對此頗有微辭,但也不敢得罪趙成俊,因為合作這麼久,蘇燮爾深知趙成俊的底細,狠絕起來不擇手段,一旦被其歸為對手或者打擊的目標,其「殺無赦」的鐵腕手段很少讓對方有生還的餘地,博宇能有今日就是踩著無數對手的脊背爬上來的,因此檳城商界很多精英談博宇變色,蘇燮爾即便知道自己跟趙成俊做不了朋友,也不想被他歸為對手,更不想成為他打擊的目標。
何況今日的博宇已不是五六年前那家小小資管公司了,因為有強大的海外資本注入,這兩年迅速擴張,業務不僅涉及金融,對港口貿易、地產、酒店等均有涉獵,而且成績不俗,至少在檳城已無人敢小覷博宇,很多人也因此揣測趙成俊背後的大老闆,聽說來頭可不小,但身份至今不明。對於坊間的猜測和議論,趙成俊從不正面回應,他只當沒聽見。這世上沒人懂他,即便是站在萬人中央,最孤獨的那個人一定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