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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1 04:30:47 作者: 竹筍君
現在屋子裡又酸又臭遍地都是垃圾, 怪,太怪了。
寧宣不想想下人看笑話,他讓花興兒花旺兒拿了掃把撮箕進去,兩個人掃了整整兩口袋垃圾看地上哪哪都乾淨了才笑著鑽進去拉寧大。
寧大披頭散髮地扯著神案的桌布披在身上做道袍,把蒲團放在神案上跪著蒲念咒。
看著寧宣進來, 寧大哇一聲就哭了,扯著嗓子叫大哥,說裡頭好多半爬著走的女人,他怕得要命, 怎麼叫娘叫爹他們都不來。
寧宣由得他扯自己袖子。皺著眉想看寧大還能怎麼瘋。
寧大好像是真瘋了,他死活不敢下桌子, 說什麼天氣怪怪的, 昨天他們不是在家打了半天算盤, 下午寧宣還帶著自己出去捉魚釣魚安慰他, 怎麼今天天氣就這麼冷了?
寧宣聽他胡言亂語, 坐在椅子上沉思好像是有這麼回事。
以前寧家老宅子有個大水池,池子裡頭是引的活水,夏天沒事他們幾兄弟就溜到池子裡游泳捉。
寧宣是旱鴨子,下水被淹了一回差點死了,到現在也沒進過誰。他怕幾個弟弟也淹死,回回都守在池子邊上盯著人,沒事兒就綁點兒臘肉在線上丟進去釣魚釣蝦。
多的時候能釣半桶出來,廚房拿過去裹著麵粉炸得魚骨頭都是軟的,饞得三兄弟嗚嗚叫。
寧宣說背一句書就吃一條魚,那些魚吃起來也不多麼好吃,三兄弟仍然爭得頭破血流。
可這都是十多年前的事了。
寧宣動動喉嚨,看寧大抱著桌角在桌子上哭得撕心裂肺,他走過去也不嫌髒,把人拉起來說:「走吧,哥帶你去玩好玩的。」
寧大立馬不哭了,跳下來跟在寧宣身後不停地問他去玩兒什麼。
寧宣眯著眼說:「看你腦子有沒有進水。」
寧大哦了一聲不說話了。
兩人遠遠看著好得跟一個人似的。
寧宣看弟弟這麼聽話心裡格外快慰。
他就知道自己跟爹跟二叔老太爺老太太都不一樣。
寧家在他手上一定會兄友弟恭父慈子孝,夫妻和睦。
誰也不能來破壞他的家。
看看,爛泥扶不上牆的弟弟現在不也痛改前非了?
寧宣極為舒心地笑起來,跟花興兒說:「去外頭叫大夫進來給他瞧瞧。」
花興兒被他笑得發毛,大冬天出了一身熱汗,沒敢對上寧宣的眼睛,應了聲就貓著腰溜出去找大夫。
大夫很快提著藥箱跟在花興兒後頭進了院子。
真大啊,大夫這麼想著,眼珠子一轉就定在挖泥巴的寧大身上。
目光煥然,笑容清蠢,多半是瘋了,這還看什麼?
大戶人家忌諱說瘋,大夫抖抖鬍子把袖子卷得老高,跟著寧大一起和稀泥,問他今年幾歲,昨兒吃了什麼飯。
他問得有技巧,問什麼寧大回什麼,就是說到女人樓梯葬禮白衣服,整個人就倒在地上抽搐翻白眼。
大夫嚇了一跳,這才知道寧大是被嚇成這樣的。
他瞧著坐在大樹底下喝茶的寧宣,想著多半這家人也不在乎這位爺,掏出根又粗又長的針,讓管家把寧大按著扎。
這個針副作用強,可能立馬見效,大夫把寧大頭按著,把針從腦袋上全按進去,管家瞧著跟把人釘在地上似的。
寧大慢慢不抽了,大夫拔了針,他接著坐起來玩泥巴。
大夫爬起來湊到寧宣跟前說:「少爺被鬼迷了心,現在只記得八歲以前的事。」
換句話就是這東西被嚇傻了。
什麼事能活生生把人嚇瘋?知道原也許會治好。大夫話到嘴邊又咽下去了,要是人壓根就不想治呢?
寧宣果然沒多問,傻了的兄弟才是好兄弟。
八歲的寧大頑皮歸頑皮,可比二十歲的他聽話多了。
花興兒見狀掏了三錢銀子出來,慢慢囑咐大夫說:「他們哥兒兩個從小感情就好,大了我們少爺還計劃著小時候的情,現在兩個人好不容易感情又好起來了,我們做下人的瞧著也高興。」
以前好就是現在不好,大夫咂摸著「兄弟情」三個字,回頭就開了幾包死貴的滋補藥,吃不好腦子,吃得好身子骨他也是大功一件啊。
寧宣看著想拉著自己去釣魚抓蝦的寧大,眼睛眯成一條縫,他甩開寧大的手,掏出帕子把自己擦了一遍,盯著管家說:「你在這兒陪著他玩,有什麼缺的去找你們奶奶,她要是沒有就到家裡人去找奶奶。」
說完話,寧宣就讓人去把寧二寧三叫過來看寧大,好好一個人變成這樣也瞞不住。
花旺兒剛要出門,寧宣看天熱不早,怕圓圓在這頭吃不慣,囑咐道:「順便買兩串山楂回來給你們奶奶吃,別要簽子。」
段圓圓前兩年被糖葫蘆嚇了一次,現在吃糖葫蘆不愛吃穿起來的。
段圓圓在屋子裡跟薛珍說話,她也沒提看到薛珍打發人的事,只是問她最近過得好不好,有沒有被人欺負之類的。
誰都有秘密和丑面目,犯不著非要去揭穿人。
薛珍自從寧大被關起來,在屋子裡過得別提多暢快。
她小嫂子中途聽著風聲跑過來看她,話里話外都是她一個女人家帶著孩子不容易,以後還不是要娘家兄弟幫襯?
不如兩家定了娃娃親,這麼著有個什麼事,她們也師出有名,免得被人罵娘家圖寧家什麼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