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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1 04:30:47 作者: 竹筍君
    花旺兒跪在地上發抖,看鞭子還要下來終於哭了,他邊哭邊比劃說:「三叔公,大爺讓幾個姨娘都殉葬了!」

    「什麼?殉葬!」

    三叔公眼前一黑,倒茶水的小子看他要倒,風一樣跑過來把人穩穩噹噹地按在椅子上坐著。

    三叔公還在喘粗氣,就聽到外頭什麼東西碎了。

    寧宣看了花興兒一眼,花興兒跑過去打開門。

    一股子雞湯味直往裡飄。

    門口摔了碗的是個水靈靈的美婦人。

    花興兒一眼就認出來美婦人是伺候三叔公的那個妾,她臉色慘白,滿腦子都是殉葬的話。

    殉葬?寧家要沒生育的妾給爺們兒殉葬?

    自己以前被夫人灌了絕子藥,被寧宣送到三叔公身邊以後靠著美色備受寵愛,她私下也找了不少大夫婆子給自己瞧,吃多少藥下去都石沉大海。

    她知道自己多半不能再有孩子了。

    那她以後也要殉葬了?

    妾瞧過殉葬的丫頭婆子,那場景讓人想起就渾身發冷。

    妾扶著牆看著屋子幾雙眼睛抽搐著尖叫起來,慢慢覺得自己腿肚子上都濕淋淋的。

    守著門的小子見情況不好,跑出去抓了兩個婆子過來讓扶著妾回屋休息。

    妾一走一個血腳印,婆子生過孩子,看情況知道是小產,架著人就往柴房跑。

    小產又髒又晦氣,不能在人睡的屋子裡看。

    大夫很快也來了,確實是小產。

    妾一聽就嚎開了,她也不怪別人,話里話外只說自己命苦,哭得梨花帶雨我見猶憐。

    三叔公寶貝這個妾寶貝得不行,看著寧宣在,也沒跑出去瞧,怕讓人知道他疼妾丟臉,後來聽說是落了胎眉頭也沒皺一下,只是叫丫頭婆子把妾扶回屋子裡躺著。

    寧宣看三叔公家裡亂糟糟的,站起來就要告辭。三叔公掛記那個妾也沒留人,等人走了他才跑到屋子裡。

    妾躺在床上心如死灰,嗚嗚咽咽地說:「以後你走了,我也沒命了,你不如現在就把我帶下去。好過我提心弔膽的過日子?」

    三叔公活生生被唱軟了腸子,抱著人說:「咱們家不是那種人,那小子就是個混球。咱們家是正經人家,誰也不干讓人殉葬的事兒。」

    第二天,他就把寧二寧大叫過來。

    寧二跑過來狐疑地看著寧三。

    寧三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拉著人進去跟三叔公聊天。

    三叔公臉色鐵青,喝著茶問他們知不知道老大在幹什麼?

    寧二寧三當然不知道。他們上門給爹磕頭都得唉嗆,誰知道他偷雞摸狗的在做什麼?

    伺候三叔公的小子跑過來把寧大讓姨娘殉葬的事兒一說,兩個人臉色都慘白一片。

    好端端的幹什麼要把幾個姨娘弄死?殉葬?兩個兄弟都不信,寧大哪來這麼大孝心?

    寧宣已經把幫著寧大做孽的小子捆了。

    小子跪在地上竹筒倒豆子地說:「大爺是嫌家裡多幾張嘴吃白飯,說她們就知道張著腿等爺們兒,現在老爺都走了還留著她們要留出禍,還不如讓她們都下去繼續伺候老爺。」

    寧大還說:「誰的娘們兒誰來養,他養個婆娘家裡嚼用都不夠,哪能再網別人的婆娘。」

    說完他就盤算著讓三個姨娘到地下去。

    三個姨娘從老宅里出來每天都笑得跟朵花似的,看寧大父母都沒了,就把他當自己兒子疼,今天這個做湯明天那個做菜的,還給薛珍的娃娃做了好幾件小衣裳。

    死到臨頭三個人還不知道怎麼回事,拉著丫頭婆子問動問西問她們做的衣服好不好看,薛珍喜不喜歡。

    婆子丫頭睜著眼說瞎話,說薛珍喜歡得不得了,還讓人給她們做了三身好衣裳,也算儘儘孝心。

    三個姨娘樂壞了嘴上說不讓破費,心裡高興得跟什麼似的,天天都得問兩句。

    等吉時到了,寧大就笑眯眯地跑過去給三個姨娘挨個敬茶,還讓她們脫了孝衣試著穿他和薛珍孝敬的好衣裳。

    三個妾老實一輩子,一雙鞋穿四季,腳底磨破了就再墊一層鞋底子,什麼時候也沒過過這種好日子。

    都抹著眼淚換了衣裳,寧大還讓梳頭娘子進門給她們專門梳得漂漂亮亮的。

    三個妾掉著眼淚喝了寧大敬的茶,還琢磨著要給他做一身好衣服。

    結果就這麼昏昏沉沉地魂歸離恨天。

    三個姨娘是小子親手掛在白綾上的,三雙小腳中途好像醒了,就那麼蕩來蕩去。

    寧二寧三聽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罵寧大不是東西,幹這種喪盡天良的事還管不好滋補女人的嘴,不是上趕著讓人扒皮抽筋嗎?

    三叔公氣得臉漲成茄紫色:「沒人倫的東西,就是立刻把他打殺了也使得!」

    親爹死前都沒發話,兒子就偷摸把幾個帶過自己的姨娘殉了,簡直聳人聽聞。

    更重要的是,幾個妾裡頭還有良妾,逢年過節人家兄弟還上門走動呢,要是被人告了,又是一樁冤案。

    好不容易把方小太太的事壓了下去,三叔公說:「無論如何也不能讓他再這麼胡鬧。」

    這情況,就是族裡把寧大打死了也沒什麼說頭。

    寧二寧三聽在耳朵里直冒冷汗,當下也不敢求饒,慌忙撇清關係,一個說自己真不知道這事兒,哥自從分家就不待見兄弟,看誰都像要害他。一個跪在地上磕頭說自己沒看好哥哥讓三叔公擔心了,要讓三叔公狠狠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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