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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1 04:30:47 作者: 竹筍君
寧宣比起那頭的騷動,當然更關心家裡躺著的那個病人,他聽完眉頭就皺了起來。
段圓圓看著寧宣的臉,硬著頭皮說:「不成啊,明爺還燒著,高燒的人什麼時候走都是說不清楚的事。萬一大夫一走他就死了怎麼辦?」
人家好好的待在江南,一回來就死了。外頭要怎麼看陳姨媽和表哥?
寧大老爺臉上陰晴不定,也沒功夫罵兒媳婦插嘴,他認真想了會兒才接著說:「他病得這麼重,當然要叫大夫,到時候千萬不能說是我把大夫喊走的。」
段圓圓聽了臉就黑了。
這話的意思不是還是要把大夫叫走嗎?他不想頂著這個雷,那就只有寧宣去頂了?
想得美!
她還想再說,寧宣已經把自家表妹捂著嘴拽回來了,他用在桌子底下一下一下拍著段圓圓的手安撫。
寧文博是爹,兒子不能不聽爹的。
再大的雷他要自己頂自己就得給他頂。
既然是不能不做的事,何必要爭呢?
這個道理陳姨媽懂,她垂下眉毛慢慢地喝著茶,嘴上也沒說話。
寧宣只能站起來頂著寒風過去要大夫去,段圓圓不放心,瞪了兩眼寧文博,也跟著去了。
舒氏是個孕婦,要是當場被氣暈了流產,事情就更壞了。
陳姨媽看見唬了一跳,幸好寧大老爺滿眼都是喜服和躺在衣服上血流如注臉色蒼白的侄兒,壓根就沒注意這個不馴的兒媳。
段圓圓還是第一次進寧明住的地方,攏共就三四間屋子又小又窄,冬天都能聞到一股霉氣。
寧宣看著擺在裡頭的銀絲碳,又叫人添幾盆進來。
屋子裡寧明露著屁股趴著躺在床上,屁股周圍三四寸都皮開肉綻。
寧明疼得一晚上都沒睡,寧宣一進去,他就含含糊糊地說:「大哥,大哥,你來看我了!我是不是要死了?」
說完他又哭起來:「要是我是你的親弟弟就好了。」
舒氏抱著肚子在外頭掉眼淚,聽見丈夫叫哥哥,就想提醒他,這個是寧家未來的主人。
咱們和他們是天壤之別,什麼哥哥弟弟都是妄想而已。
段圓圓看她心緒上涌,就笑著說:「外頭怪冷的,屋子裡這麼窄,上我那兒坐坐吧,等他們說會兒話。」
舒氏就這麼稀里糊塗地被拉走了。
屋子裡寧宣很久都沒說話,他記得在江南的時候,那些出來給他磕頭的弟弟妹妹也是這麼大哥大哥地叫著。
對幾個沒什麼能力的小孩子,寧宣看著就跟螞蟻似的。
嫡枝本來就人少,如果長大了裡頭有幾個成器的,他覺得自己也不是不能用,這些都是他的弟弟妹妹,孩子的母親也沒什麼本事,早就色衰愛弛,不過是指著他和娘過活的下人罷了。
寧宣先安慰寧明:「一點小傷就哭成這樣!之後我再給你換更好的大夫過來。」
寧明已經很聽他的話,聽大哥這麼說就捂著嘴憋淚。
寧宣這才把大夫拉出來跟她說要他先去看另一個病人,又問他:「裡頭這個要不要緊?以後行動有礙嗎?」高燒不退是很危險的事,燒成傻子的也不在少數。
傷口脹成這樣,肯定是有髒東西進去了能不能好都是聽天由命的事。
但既然寧大少爺有更想治的病人。
那這裡頭的病人就只好不藥而愈了。
大夫就摸著鬍鬚說:「等過來再看看,好好養著就成,沒什麼大礙。」
寧宣放了一點心,這才讓大夫往二房去了。
沒想到大夫這一去就是七八天,寧明後來的大夫都不如前頭這個好,人差點死在床上。
可能也是福大命大,寧明不知怎麼竟然硬生生挺了過來,現在都能趴在床上喝粥了。
寧大老爺聽到下人這麼說,就又把大夫還過來了,還送了寧明一頂竹青色的玉冠,叫人給他傳話說等他起來,就帶他出門見娘。
寧家上上下下都已經知道裡頭這個就是寧大老爺的小兒子,對他也格外客氣。
寧宣看著人實在造孽,就瞞著陳姨媽把人挪到更好的地方去住著。
他吩咐段圓圓說:「別叫娘知道,她知道了要傷心。」
但這也是條人命,寧宣看見寧明就像在看另一個自己。
連寧宣都能對這個沒見過的弟弟有惻隱之心,段圓圓始終想不明白為什麼寧大老爺能對兒子這麼狠毒。
二房究竟有什麼潑天禍事,可以讓他這麼輕易地放棄自己的兒子?
但二房大門緊閉,始終沒有消息傳出來。
兩家隔得這麼近,大家都有互相打探的手段。寧宣倒是知道那頭出了什麼事,只是不想攪和進這灘渾水,每天就兩點一線——出門辦公——回家躺著。
有空就帶著圓圓在家想法子做飯吃。
冬天吃多了肉難受,久了不吃也想得慌。
寧宣雖然沒說,但段圓圓晚上摸著表哥的腰才知道人又瘦了。
腹肌啊腹肌沒了你我可怎麼活!
段圓圓憂傷地親親表哥日漸消瘦的腰,心裡說不出的惆悵。
寧宣唔了一聲,腰上酥酥麻麻的,他怕自己把持不住,笑著把人拉上來:「春天就好了,春天就好了。」說完,他眼神熱烈地看著表妹:「熱孝一過就能沾葷了,到時候天天吃肉,你不想吃還不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