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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1 04:30:47 作者: 竹筍君
他道:「按奶奶說的辦就是了,難道她還指揮不了你們辦事?」
羅衣後背的衣裳立馬被汗濕了,她跟紗衣是寧宣挑出來的人,進門兩人就被吩咐過段圓圓有什麼事都得跟他說。
但主子跟前,先前的好處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成了缺點。
只是做下人的怎麼能埋怨主子呢?讓主子不高興,只能是她當差不用心。
羅衣嘴裡都是苦水,磕著頭直說不敢,生怕被攆出去。
寧宣在家裡很少打人,他打過的人就算留下來了也不會在他跟前露臉兒了,這比打人厲害多了。
像隔壁,肉疼歸肉疼,疼完了還能接著辦差,臉面體統過幾天就又養出來了,哪個記得你什麼時候被打過?
被調走那就好了全完了?做奴才不拔尖兒,就連路過的螞蟻都敢踩你一腳!
隔壁羨慕他們,他們還羨慕隔壁呢!
羅衣瞧著她們家奶奶也是這麼個脾氣,她下不去手打人,惹她惱了一次兩次,就再也不叫人往跟前湊了。
羅衣想著在人牙子家裡的苦日子,眼淚都快掉出來了。
寧宣看著她也在想,段圓圓院子裡的人對她還算恭敬,要說其他的下人小心思就多了,恭而不敬就差寫在臉上了,難怪圓圓要害怕,難怪她過得不高興。
自己要是有個三長兩短,這兩母女可不是得跟老太太一個下場嗎?
這麼一想,寧宣眉頭就皺起來了,覺得家裡是該調理調理。
正好趁著挪出去那麼多人,再添些聽話的進來,要是還有人敢仗著是家生子在家耀武揚威,立刻就叫人打出去。
羅衣還在磕頭,看寧宣不說話就使了勁兒,幾個頭下去額頭就腫了。
花興兒走過去把人拉起來說:「行了,要是被你們奶奶瞧見,豈不是明擺著說咱們欺負她的丫頭麼?」
羅衣聽到就不敢繼續磕了。
花興兒這才露出個笑,遞給羅衣一瓶藥說:「拿回去敷額頭,等好了不叫人心疼了再回奶奶跟前伺候。」
羅衣知道花興兒這是說讓自己別胡說,也別跟自家姑娘裝可憐,爬起來地回房夠果真一連幾天都稱病不出。
晚上段圓圓跟前擺了一桌子五四盤子兔子菜。
一道是用枸杞山藥燉的兔腿,兔子肉勁道,燉的兔腿沒去皮,皮都燉軟了,柔中帶韌比燉雞還香。一道小米椒和泡過酸仔姜切成絲炒的酸辣兔丁,一道是用醬油冰糖和大料燒的□□,最後是一份灑了香料烤的兔腦。
段圓圓一看就知道這桌子菜價值不菲,別看川菜樣子雜,但也不比那些山珍海味少幾分錢。
香料這會兒就是銀子打的,金瓶梅里李瓶兒都是把香料跟銀子放在一起,當嫁妝抬進西門慶家裡的。
老太太不愛吃他們的菜,其實也有覺得寧家是暴發戶上不得台面的意思。
寧宣不吃兔子了,這幾天家裡到處都是兔子味兒,他在前頭烹煎煮炸樣樣都吃了個遍。
段圓圓吃得很香,這幾天她都吃得淡,習慣了有味道的菜再少油少鹽少辣椒地過日子,每一天那都是煎熬。
寧宣看她露出這饞樣就笑了,老大夫說了讓她心裡過得開心才對身體好。她愛吃兔子就讓她吃好了,總歸是小鳥胃,也撐不壞人。
寧宣等她吃完了才問:「平安符呢?有沒有戴著?」
段圓圓就從脖子裡掏出一根紅繩給他看,說:「每天都戴著沒取下來。」
寧宣還是覺得不保險,這麼看著也丑,段圓圓也覺得丑,但這是表哥青自為她上青城山求的符啊,她還是很寶貝的。
寧宣是個很講究生活情趣的人,就說:「先將就戴著吧,我叫銀樓給你雕一個小玉球,到時候你把符裝在裡頭戴在腰上就好看了。」
段圓圓點點頭,看見屋子裡少了個羅衣,就問青羅她怎麼不在。
聽到羅衣生病告假,她還叫人把安神藥在院子裡又分了一遍。
紗衣把藥端過去給嘆了口氣道:「喝了就快點兒回來吧。好幾天了就是四台斷骨也能站起來了,擦破點兒皮怎麼跟死了娘一樣!」
羅衣其實是害怕,一害怕照鏡子就總覺得頭沒好全。
寧宣已經認定家裡有鬼怪作祟,想要勾走圓圓的魂魄,凡人的安神藥吃了也是白吃。
回頭還是沒忍住拿了段圓圓的生辰八字,讓花旺兒在鄉下找了個跟她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姑娘。
姑娘家裡精窮,連納雙鞋底子都要攢半年,嫁妝也是沒有的。她娘老子說了到時候做姑舅親,彩禮嫁妝都省了。
但舅舅家孩子姑娘看過,長得像個大倭瓜,也不知道這麼說對舅舅夠不夠尊敬,但姑娘不是很挑剔的人,只是想到下半輩子的丈夫連人都不是了就渾身都寫著不願意!
她想著在宅子裡好吃好喝有穿不完的衣裳,還不用嫁人生小孩,簡直高興壞了。
花旺兒給了她三十兩銀子,叫她回家跟父母商量,簽了賣身契就過來。
姑娘偷偷在村口埋了二十兩,另外用了五兩銀子買了只剛死的雞又買了剛死的只鴨,宰了一口瘦豬,把花旺兒送給她的一匹素藍布和剩下的幾兩銀子給哥哥留著。
她哥哥抱著布直說這回能娶到媳婦兒了。
早上姑娘就收拾好一個小包袱跟花旺兒挖了銀子走了。
她娘老子不識字,看了賣身契也不知道上邊寫的多少銀子,還是村人看見姑娘一大早起來挖樹根,從裡頭抱出兩個大元寶告訴他們,兩口子才知道被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