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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1:39:55 作者: 月下桑
    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邊竹隨即猛的彎腰,將自己的頭扎進了水流中,地下冰冷的水穿過長長的管道,最後透過水龍頭重重的砸在她的頭上。

    保持一動不動的姿勢沖了足足五分鐘,然後她伸出手來,拼命的抹著自己的臉,抹完臉抹脖子,然後用力搓動自己的胳膊--沾滿血跡的那隻。

    這種瘋狂的行徑一直持續到她的手掌被凍僵為止,關節僵硬著,她顫巍巍的關上水龍頭,沒了水流聲的廁所一下子恢復了安靜,邊竹感覺自己已經完全脫力,勉強用胳膊撐住水池。她愣愣的瞪著前方。

    殘存的水滴順著睫毛滴落,模糊了她的視線。邊竹於是用力抹了一把臉,擼掉臉上多餘的水分,她擼了好幾次,然而臉上還是濕漉漉一片,溫熱的水分爬滿了她的臉頰,半晌她才發現那是自己的眼淚。

    「怎麼會這個樣子的……」捂住自己的嘴,邊竹慢慢蹲下了身子,嗚咽的哭了。

    周圍很安靜,除了她低低的抽泣聲以外就是滴水的聲音,這種安靜讓她慢慢平靜下來,可是也讓她意識到這裡只有自己一人,她的哭聲在靜謐的空間裡異常清晰。瑟縮著,邊竹將手指伸到自己嘴裡,咬著手指不讓自己哭出聲來。

    於是這裡就只有水管滴水的聲音了。

    眼淚流幹了,眼睛變得酸澀無比,邊竹輕輕吸了吸鼻子,正準備站起來,突然,她聽到身後一陣嘎吱作響。

    門……開了……

    她身後的廁所門開了!

    等等--這個時候,學生們早就放學了,廁所里怎麼可能會有人?!

    想到這兒,又想起自己剛剛看到的「那個東西」,邊竹一陣心驚,警覺的想要站起來,然而蹲了太久,腿部徹底麻掉了,一個措手不及,她一屁股坐在了地板上,慢慢垂下頭,越過自己肩膀向身後看去,從她現在的角度,她只能看到一隻腳。

    那隻腳明顯不是女生的尺寸,裹在黑色的皮鞋裡面。

    瞳孔猛地一縮,邊竹覺得自己再也受不了了,張開嘴巴,她正要尖叫,突然,嘴巴被人用力堵上了。

    「你夠了沒有?大晚上跑過來沖冷水浪費水資源也就算了,沖完水不離開,在這裡裝神弄鬼哭哭啼啼也就算了,現在你還想噪音污染?」

    一個冷冰冰的男聲在她耳邊想起,聲音不高,不過在這安靜的洗手間內,卻絕對是這裡最高的音量,對方堵住自己的手掌雖然稱不上火熱,不過至少比自己被冷水衝過的冰冷體溫高。

    是人!

    是活人!

    腦子裡浮現出了這個認知,邊竹用力點著頭,表示自己不會叫出聲來,然後,堵住她嘴巴的那隻手掌終於離開。

    邊竹顫抖的站起身來,轉過頭,她看到了一個個子很高的男生,穿著本校的男生制服,手裡還拿著一隻手電筒。

    看到自己看他,對方只是掃了她一眼,半晌沒聽到對方一點動靜的邊竹忍不住抬頭,卻發現那人皺著眉盯著自己。

    「你,你怎麼會在女廁所?」半晌邊竹突然想起這個問題。

    「你看清楚,這裡是男廁所好不好?」

    對方的話讓邊竹愣了愣,順著對方的手指向四周看去,視線落在廁所門上那個代表男性的符號時,邊竹呆住了。

    自己跑錯廁所這件事雖然很尷尬,不過畢竟因此遇上了其它人,忽略對方並不和藹的語氣,有個男生在自己身邊這件事,給邊竹加了不少勇氣。

    「你……幹嘛那樣看著我,就像見鬼了……」抬頭看到對方還在死死盯著自己,邊竹感覺心裡毛毛的,後面的話邊竹還沒說完,順著對方的視線,邊竹的視線落到自己右邊的袖口--

    上面血色的紅刺痛了她的眼睛,伸手堵上自己差點脫口的尖叫,邊竹對著那個男生僵硬的扯了扯嘴角,一臉蒼白。

    「……總之……就是這麼回事兒,我、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我只看到那人跳下去而已。」顛三倒四的把自己的經歷說了一番,邊竹顫巍巍的引著那個男生到目睹一切發生的那扇窗戶,自己卻不再肯接近窗戶一步。

    反倒是那個男生面無表情的走過去,然後趴著窗戶看下去,接著頭也不回的往樓下跑,邊竹一愣,等到反應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跟著對方跑道了樓下。

    樓下,那個女生跳落的地點,現在那個女人的屍體正在他們眼前。

    「餵……那是屍體吔……」不肯離屍體太近,又不敢離屍體旁邊的男生太遠,邊竹左右矛盾,她看著那個男生將左手慢慢抬起來,然後堅定的摸向那具「屍體」的鼻下。

    「你說對了,這是一具屍體了。」男生的語氣依舊淡淡的。

    聽了對方的話,邊竹這才明白對方剛剛的一連串舉動,原來是為了確認那名女生是否死亡。

    是個謹慎的人。

    「我們應該報警。」半晌,邊竹終於想到這件事,想到的同時用力捶了捶自己的頭:自己怎麼這麼笨,碰到這種事情立刻就該想到報警,竟然現在才想到。

    「要報你報,別說你看到了我。」背對著邊竹,男生淡淡道。

    「啊?」

    「我不想卷到這種事情里,太麻煩了。」

    邊竹立刻瞭然,是了,不管是自殺還是他殺,一旦和這種事情扯上關係,麻煩肯定少不了,員警會不斷要你提供當天的情況,問你為什麼那麼晚還在學校,懷疑你有作案嫌疑,同學們也會……

    這個警確實不能報。

    「用、用公用電話應該、應該可以吧,我記得學校門口外就有一個公用電話亭……」不報警還是不好的,邊竹的念頭沒有堅定幾分鐘,又回到了一開始想到的地方。

    看了看一語不發的男生,邊竹隨即向校門口的方向走去,就在這時,邊竹的腳步硬生生停下了。

    非常犀利的……冰冷的……被注視的感覺……

    僵硬的回過頭,邊竹向感覺到視線的方向看去,她看到了身後的教學樓、四樓,最邊上的一扇窗戶……

    那裡,依稀有個人影閃過。

    「!」腦子赫然一懵,邊竹急忙拉住了前面男生。

    「怎麼了?」對方還是那樣平靜的語氣,仿佛沒有任何事情發生。

    「那,我剛剛看、看到一個人影……」

    「人影?哪裡?」

    「四、四樓……最邊上……剛才、剛才還在,現在、現在看不到了……」聲音越來越弱,邊竹再次看向那扇窗戶的時候,那裡已餘一片黑暗,狠狠的揉了揉眼睛再看,還是黑暗。

    可是之前看的時候,那團黑暗中明明有個比黑暗稍亮的影子的。

    那個男生看了看她所指的方向,半晌向身後的教學樓走去。

    「那個……你……你要幹什麼?」她忍不住叫住對方。

    「上去看看。」

    對方卻頭也不回,看著那高高瘦瘦的身影最終融入教學樓的黑暗,邊竹感覺自己心臟怦怦跳著,雖然一個人很害怕,可是若要跟那個男生一起重回那棟教學樓,卻也是現在的邊竹萬萬做不到的。

    「我,我要去報警,對!報警。」用力的握了握冰冷的拳頭,邊竹一邊對自己說著,一邊走到了校門口的公用電話亭。

    用公用電話報了警,簡單的交代了一下事情發生的時間和地點之後,邊竹立刻掛掉了電話,手掌緊緊壓在話筒上面,邊竹發現自己喘的厲害。

    「接,接下來……就沒我的事情來了……接下來……只要等待天亮就好……」

    今晚的事情只是一場夢而已!一場噩夢,第二天天亮的時候,一切就都好了。

    靠在電話亭冰冷的玻璃門上,邊竹靜靜閉上了眼睛。

    然而這件事卻沒引起任何轟動。

    警車確實來了沒錯,驚天動地的來了,然後靜悄悄的走了,原因:根本沒有發現報警電話里所謂的「屍體」!

    「……有事情第一找員警是很好的做法沒錯,不過不要拿虛假的事情矇騙員警,還請各位老師回頭好好教育一下學生。」帶頭的員警表面上彬彬有禮,心裡其實不太舒服。

    畢竟一大早接到如此驚人的報警電話,大張旗鼓的來了,來了之後卻什麼也沒有發現,如此認真對待的事情原來只是鬧劇……

    警車懶洋洋的開走了。

    之前圍在警車旁邊等著第一手消息的學生們,在老師的轟趕下也散了。

    之後通過學校的廣播,校長委婉提起了今早的事情,顯示對學生擁有良好的危機意識表示欣慰,然後便是要求學生,最好在確認事實之後再報警,報警電話雖然是免費的,可是員警們一旦出車就是一大群人,勞民傷財還是很浪費的……

    校長後面的話邊竹沒有聽進去。

    怎麼可能?!

    她的心裡只有這四個字不斷盤旋,盯著自己的桌子,心臟砰砰直跳:她明明確認過的!她目睹那個女生墮落,事後還和那個男生確認了對方的死亡!

    好多的血……

    白皙的肌膚在夜色中發著微弱藍光,原本紅色的血在黑暗中看起來也是黑色的,女孩的臉上沒有太多血,只是嘴角一道長長的血跡,然後就是大腿。

    羔羊一樣白皙柔嫩的大腿一隻伸直著,另一隻卻呈詭異形狀扭曲著,黑色的血沾滿白色的腿,一副對比鮮明的畫面。

    那種恐怖的感覺猶如新生一般的還在她的心裡,然而別人卻說這一切只是一個謊言?!

    怎麼……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大滴的冷汗在邊竹尖尖的下巴會合,凝成一滴很大的汗珠,砸到了地板上。

    天!誰來告訴她,她昨晚見到的……到底是什麼?

    第三章 And Then the Whispering……

    Shit!男生也會害怕的好不好?姐姐那個朋友真是……沒事裝神弄鬼做什麼,她知不知道人嚇人有時候也會嚇死人的麼?

    ◇◇◇

    「喂!喂喂!阿靜你說話啊!說清楚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喂!」

    話筒里隨即傳來掛斷的忙音。望著手中的電話,陳思妍皺起了眉頭。

    「大姐,你打電話就打電話,不要用吼的好不好?我正在看新聞吔!」話聲剛落,隔壁隨即傳來老弟不滿的抗議聲。

    「看什麼新聞!明明是在看動畫片好不好?你都多大年紀了還看這種東西,出去別說你是我弟!」

    因為電話被掛、心情莫名其妙變得有些糟糕的陳思妍,拖著腳步走到客廳的沙發,一腳踹開獨自霸占整張沙發的弟弟,然後一屁股坐在沙發正中央的黃金位置。「對了,明天不是你們畢業旅行的日子麼?早點去睡覺啦!」

    「安拉,明天上車再睡也不遲,倒是你,怎麼了,老姐?更年期提前哦?」老弟沒正經的一挑眉毛,話沒說完就被陳思妍用靠背用的墊子,在腦袋上砸了個正著!

    「沒好話……」

    一下還不解氣,陳思妍接著又用墊子在老弟身上捶了幾下,一下比一下沒力,被墊子砸的渾身發癢的陳建國,最後索性拿過了姐姐手中的墊子,卻發現陳思妍仿佛沒發現手中已經沒了「武器」似的,還在用虛抓空氣的手在自己身上不疼不癢的捶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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