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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1:39:36 作者: 舍念念
小閨女不比劃了,小臉蛋這回真紅了個通透,兩隻大眼睛瞪著唐堯,紅臉蛋是被氣的「放開!」眉頭都打了兩疙瘩,看唐堯的樣子嫌棄的不得了,嫌這人打擾了自己。
唐堯看小東西這樣兒,陪著笑「豆兒,師父怎麼給你安排這多的功課,哥哥跟師父說說去啊,你先找個陰涼地兒呆著去,別曬著了成不?」
唐堯先前也跟過陳正,自然知道陳正的規矩,早起先比劃一完整的新架或老架子,完了之後一個小時的馬布練下盤,然後就是打坐三小時,可是這小東西打坐都完了,怎還加上了一套呢?唐堯不願意了,師父這是欺負他家豆豆。
瞅瞅,這就把個大活人列為他家的了,這人,簡直了!
「關師父什麼事兒?這是我自己要練的。」
這步子還沒邁出去,比劃的人繼續開始比劃了,蹦出了這麼句話氣著唐堯了。
「看不見這太陽是吧?」
竇蕘莫名其妙的看著這人,不明白這人的火是從哪裡來的?你好端端跑到我這裡來,還打擾我練功,我沒攆你出去,這人怎麼這樣兒啊?
當下不言語,繼續練自己的。
唐堯看竇蕘臉上的神色倔強了起來,有些頭疼,小閨女不聽話,忒不聽話!
「乖,咱不練了,太陽這大,曬傷了可就不好了,哥哥心疼。」
「……」
轉體撒手翻掌,退步卷肱,人練得認真。
這時候的唐小爺還沒有那麼好的耐性,也還不知道豆豆的脾氣到底是怎麼樣的,只是臉上的笑沒了,一胳膊拉上人進那亭子。
踉踉蹌蹌跟著唐堯進了亭子,豆豆氣上了,真的氣上了。
「我日你先人,你放開我!」
冷不丁的,唐堯聽見這麼一句話,然後瞬間僵住了,不敢置信,唐堯懷疑自己的耳朵壞掉了,方才那句話真的是這白玉氣人娃娃說出來的?!
額的神啊!
「你剛說什麼?」
「我日你先人,你放開我。」很乖的重複了方才說的這句話,竇蕘掙扎著胳膊要甩開拉著自己的大手。
唐堯仔細瞅了瞅罵人的小臉蛋,看見那雙眼睛裡全然的氣憤,再仔細一看,一雙大眼睛清清澈澈的,還有些莽撞和天真在裡面,似乎是不諳世事類似於小嬰兒的那點東西還沒消失。
可是老天爺啊,這小東西不知道自己小嘴嘚吧出來的這句話不該是從她嘴裡出來的麼!
先是不敢置信,緊接著就是一定要把這小東西給扳過來,怎麼一罵人就蹦出這樣兒的話「豆豆啊,方才那話可不能再拿來罵人了啊。」
豆豆使了巧勁兒,從唐堯手裡拽出了自己的胳膊,聽聞唐堯這麼說,睜著眼睛看了唐堯一眼,轉身就走,邊走邊說「我看見你煩所以才練功的,我從小這麼罵人的,哦,你是第一個我罵的人。」
這叫個什麼事兒你說,你說說,啊!!!
咬著嘴唇,唐堯氣惱的同時覺得不對勁兒。
自己的感覺絕對不會出錯,他是幹嘛的,是專門看人的,他一眼就能把一個人看透,是能人是慫蛋,說兩句話,打個哈哈他就清清楚楚的。滿身的清靈氣息,一身兒的純真,這樣兒的一個小東西不該說出這樣兒的粗俗不堪的語言的。
還我「日」你先人,這字兒,他們老北京人就沒有這話兒,這字他說出口還行,你一小閨女從哪兒學來的這話?
大家都知道皇城底下的老北京人罵人都是不帶髒字兒的,過去有句俗話,叫「京油子,衛嘴子」。意思是說,北京產滑頭,天津出侃爺。「京油子」是指那些很會說話的人,從來不會得罪人。一來二去的,罵人都有了專用的,十分含蓄的詞彙。可是這麼白光光的直接說出髒話,唐堯很好奇竇蕘身邊都是些什麼人。
「操」這是北京人最常說的,其實也不是北京話,可能出自山東一帶,因了皇城以西全是軍政大院,這當兵的五湖四海都有,大抵是這字兒忒具爆發力才留到了大院兒文化裡面,成為北京方言之一。可是這「日」是西北西南長江流域一帶才罵人的話,他家小東西一出口就是最那啥的話,這必定是誰教的。
竇蕘的出生,竇蕘的資料,還有這小東西身上本身帶的東西,一切都是謎樣的,唐堯決定去跟陳正打探打探消息,這眼看著要把小東西收兜兒里,他還啥都不知道呢!
還收兜兒里,你就一廂情願著去吧唐二妞!
☆、第十二章
眼看著小身子一擰又繼續比划去了,唐小爺頭一回覺得自己窩窩囊囊不像個男人,擱以前那就果斷扭頭就走,管你是天仙還是地仙,老子哪有那閒球功夫陪你擰巴!
可是今兒他就犯賤了,許是打第一眼見面到後來,這各種想法兒沉澱了很長時間,再加上這小東西又是個那麼和別個人不一樣的東西,唐堯撇去其他想法,現在看著這倔巴小爆粗口娃娃就覺得這是自己的了,這不能給傷著。
「得,小祖宗,我走,我走了啊,您別再太陽底下瞎劃拉了成不?」
小閨女還在瞎劃拉,看見這人真拐過屋子出去了,這才停下手,看著唐堯出去,關了連著陳正那院兒的門進屋,這太陽稍毒了些,頭暈暈的,竇蕘抿著小嘴兒,坐那梨花大木床上,想了一下那張漂亮的男人臉,小眉頭皺起來了,有些困惑,但是隨後就把這人扔腦後了。
現在的唐堯肯定還沒有愛上竇蕘,喜歡可能還沾點邊兒,頂多算是興趣,估計還有點兒其他心思,可是才這點兒喜歡,就已經看不得人受點點傷害,這往後的日子長著呢,他的日子該怎麼過。然,順風順水的活了這麼些年,害了那麼多人,唐小爺得碰上個這麼個人物,讓他受點傷,經點事兒,這樣才能讓天天看著他的人放心。
過於順遂了,本就不好,於誰都一樣,包括玉娃娃一樣的竇蕘。
出了那小院兒,唐堯竄進了陳正的屋,見老東西站桌子前練字,蹦躂過去張嘴了「師父,這才多會兒沒見,您這字又精進了啊,趕明兒寫兩張我掛辦公室得了。」
陳正看了唐堯一眼,「靜」字兒的一豎勾完美落筆,把筆遞給唐堯「寫一個我看看。」
唐堯也不推辭,拿筆,想了一下,寫了兩字兒「竇蕘」,觀唐堯這兩字兒,龍飛鳳舞張牙舞爪的趴在紙上,書法的門外漢誰要是知道這人兩糰子亂麻寫成的字是「竇蕘」那就奇了怪了。
可是懂書法的一定驚為天人,尤其對唐糙有研究的人看見這兩字兒定是佩服之極。唐堯寫字,從落筆到提筆,中間沒有任何停頓,你看那字,用筆圓勁有力,使轉如環,奔放流暢,一氣呵成,像誰?像極了懷素的狂糙啊!誰是懷素?唐狂糙的創始人,唐朝與張旭齊名並稱「張顛素狂」的一位大人物。
唐堯的字,當真驗證了何謂字如其人,這人張狂,可是張狂的又獨具一格,當今之人,沒人能盡得懷素之真傳,大抵是當今紅塵俗世限制了心神的無拘束,所以後世之人再沒有狂糙超過懷素的。唐堯的這一筆,真真說明了這是個內心極自由極廣博的一人,盡得懷素精髓,漂亮,當真漂亮!
陳正掃了一眼,收拾好桌子,抓了一小把小黃米兒餵一隻黑不溜秋的麻雀兒。這師徒兩人,處處透著古怪。
人人皆知麻雀兒養不過,家養過幾天麻雀兒必定死於籠中,餓死的。可是陳正養了這麻雀有好些個年頭了。
此時日頭正足,照在庭下,台子上的兩盆兒降暑氣的清水被照得發亮,唐堯走過去掬了一把,溫熱正好。
兩人都沒說話,過了好半天,陳正才說「想問什麼問吧?」
「竇蕘是董老爺子的女兒?」
陳正悠悠嘆了口氣「是。」
「為什麼我查不到她的生平?」
「因為她從小就在這個院兒里長大,沒有上學,也不外出,所有的東西都有專人來教。」
這一刻,唐堯恨上了董慶峰,真的恨上了,咬牙切齒的恨上了。
就這麼拘著一個小人在這屁大點兒的院子裡,一拘就是這麼多年。
「竇蕘從小跟著我,也不全然是不出去。」
許是唐堯的臉色過於猙獰,陳正補充了一句。
花兒一樣的年歲里,豆豆,豆兒,可憐見得,怎麼能忍心就那麼關著孩子!
再也問不下去了,唐堯現在是真的心疼,難怪初見時那麼個小東西在別人家也那麼悠悠然,因為她還沒學會什麼叫做客套或者不自然。小東西只是憑著本性去判斷一個人的好壞,跟小獸一樣,喜歡那種氣息了,熟悉那種氣息了,就自然和你親近,親近唐夫人,是覺得唐夫人身上的氣息自己愛靠近。
不是不明白什麼叫□恨情仇,有正常的情緒,可是這是最原始的情感,沒有偽裝,該怎麼樣兒就怎麼樣兒,你傷害了我,我不能等著讓你傷害,我有本事保護自己,於是小東西那晚闖進了KTV來砸人。
估計有人教東西,從書本,從網絡上讓她認識這個世界,可是沒有經過世事的紛擾,她的世界是乾淨的,只是別人記錄下來的那些,即便不全是美好,可遠沒有現實生活的骯髒。
所以一身空靈,一身兒精靈樣兒,唐堯直覺小東西的智商應是極高的,要不然怎麼會被被拘了這麼多年,一出這小院兒卻是極快的適應了這個世界。
外人誰會看得出這是一個人在一方小世界裡長大的娃娃?
「她很聰明。」唐堯的語氣肯定。
「是不笨,智商比你低幾個數兒。」
唐堯的智商是經過哈佛研究院專人測過的,世界上這樣兒的人沒幾個,竇蕘智商快要趕得上唐堯,唐堯想起了方才那句「我日你先人」,然後有些咂然,董慶峰兄妹兩個弄出了一個什麼樣的小怪物既然現在董家讓別人知道了竇蕘是董家小小姐,那看來是不打算拒著了,只是娃娃那性子,這可怎麼是好,全憑著自己的理解對這個世界作出反應。自己認為對了,就對了,你看看那罵人的話,不知道是從哪裡聽見的,怎麼也就記那麼牢,張口就那麼罵了,全然不知道別個人聽見是怎麼個反應,也全然不管自己說出來又是怎麼個反應。
唐堯想起今兒那小東西跟自己擰巴的樣子,他敢肯定,下次惹惱了小東西,照舊一句「我日你先人」就出來了。
盆兒里的水被唐堯拿出來不少,陳正轉身進屋「別做沒把握的事兒。」
唐堯蹲著咀嚼了這話半天,沒吱聲兒,想起什麼喊了一句「師父,我下次來的時候從你這兒翻牆你能不能別打折我的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