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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1:35:14 作者: 暖灰
司佑蜷縮成一團,在空曠的房間裡哭得像個孩子,他完全止不住眼淚流出眼眶,哭泣的聲音卻發不出來。
痛苦太深,深到無法言訴,也無法緩解。
同時,他意識到自己是多麽憎恨芮睿,愛有多深,憎恨就有多深。
他憎恨芮睿對他的為所欲為,厭惡芮睿對他的控制,煩惱芮睿輕視的目光。他想要逃離芮睿身邊,可是,他卻無處可歸。
司佑從上午在地毯上一直坐到下午,平躺著,身下柔軟的地毯似乎漸漸平息了他的悲傷。絕望仍舊在流淌,但他至少還在呼吸,只要還在呼吸一天,他就必須是他。
接下來,他所要面對的就是:要不要告訴芮睿?
事實上,他知道這個消息的第一秒就想打電話給芮睿,想抱著芮睿哭。
也許芮睿會安慰他,那是很可能的。
芮睿會對他很溫柔,也許還會照顧他,叫他住院,一直陪他到臨終。
這樣,芮睿就能夠成功扮演一個完美的兄弟,而他,就會成為芮睿絢爛人生中美好感情的證明。
看,多麽好的男人!
不,我不要這樣。
司佑渾身發冷,他不要這樣的結局,他寧願瞞著芮睿,哪怕只能激起小小的吃驚,他也不要在生命的最後階段再做芮睿的道具。
他仍然會對芮睿很好,他們仍舊會是不是「愛人」的「愛人」,他會和平時一樣。
然後有一天,他就離開,平平靜靜地離開。
哄好父母並不難,芮睿也不會事先發現,儘管他是個醫生,但他的眼光早就移往別處了。
這樣的話,芮睿的心裡也許會留下他的一席之地。
多麽可悲。
司佑覺得自己是個徹頭徹尾的失敗者,他無能、沒用,甚至要用一死來在所愛之人心中留下一絲痕跡,還不一定能成功!
他和那些變態有什麽區別?
噢,唯一好過變態的是,他傷害的不是別人,而是自己。
他還配能被叫做男人?
女人都知道要爭取,他就只能用死亡這種方式,還是靜悄悄的死。
可是……
可是……
我真的用過所有的方法了啊!
我真的想放棄他!
我真的、真的想建立屬於自我的生活!
我也是真的……要死了。
司佑無聲地吶喊著,即使沒有芮睿,沒有這份可笑的「愛情」,他也要死了。
受盡疾病和人類發明的一種名為「醫術」的折磨,在病房中孤獨的死去。
司佑說不出話來,他仰著頭,靠在沙發邊上,像條垂死的魚在岸上撲騰。他不想動,不想說話,只是以空洞的眼神望著天花板。
手機響了起來,他聽了好幾聲後才慢慢爬起來去接。
第7章 不幸的幸運(7)
醫生說他的幻聽、頭痛和瞬間茫然都可能是腫瘤壓迫神經引起的問題,還說這些症狀會逐漸加重,他會看不見、聽不見,完全喪失正常生活的能力。
在這其間,他的情緒會失控,記憶消失,甚至會中風、癱瘓,任何奇怪的症狀都會發生在他身上,因為一個人之所以為人,區別在於腦袋裡的東西,而不是外表。
現在,他還是他。
他還背著責任,他還是刑警隊長,他還必須是個好人。他得死得乾淨,符合他的身份,不然的話,他會給活著的人添上無數麻煩。
偏偏,他最想添麻煩的芮睿是不會在意的,有麻煩的只會是他的父母親友。
司佑有氣無力地道:「餵?」
「隊長,有案子。」是屬下小江。
「有案子不是正常的嗎?」
電話那頭傳來的聲音疑惑了:「隊長,你沒事吧?」
「沒!」司佑提高了聲音,他必須得警惕,這付半死不活的樣子是騙不過芮睿的,「什麽案?」
「你來了再說吧。」
小江的語氣為什麽不同,司佑在到了現場後就有了答案。
受害人被膠帶一層又一層地粘在牆上,釘子穿過眼睛,而手指則被完全割去了。
司佑吐了口氣,揉著隱隱作痛的太陽穴,說:「專案組呢?」
「在那邊。」小江一努嘴。
「叫員警向他們直接報告。」
小江一怔:「隊長,我們不要這案子?」
「我不喜歡變態。」司佑又吐了口氣,「我比較喜歡正常人做的正常案子。快過年了,好好過日子吧。」
看著以往總是沖在前面,和各種專案組搶各種案子的司佑,小江總覺得有些什麽不同了。以往碰上這種情況,司佑絕對會攬在手裡,研究又研究,可是如果有專案組欣賞他,他又不願意調走。
針對一些特別殘忍以及有連環殺手傾向的專案組和刑警隊打過許多次交道了,每次都是喜憂參半。喜的是作為隊長的司佑總是能提出非常巧妙的觀點,有助辦案,憂的是這個家夥就像是條占地盤的野狗般敢向任何搶他案子的人亮爪子,外號「獅子」,實在麻煩。
專案組的老李慢慢晃了過來,剛要開口,小王就熟門熟路地擠過來,帶著小員警一枚。
「老大,這次就拜託你們了!快,這是專案組李老,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