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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1:31:36 作者: 銀河九天
可從眼前的情況,不管是中醫西醫,還是能用不能用的辦法,全都用上了,可並沒有止住病人的呃逆。長達兩個月的呃逆,這已經非常頑固的呃逆了,尤其是病人術後遭遇這種程度的呃逆,別說手術效果無法保證,怕是病人也早已被熬得不能樣子了。
「曾大夫還有什麼需要了解的嗎?」老者問道,他心裡很矛盾,一邊是對曾毅不抱什麼希望,一邊又希望曾毅能夠拿出個辦法來,實在是這位病人的太重要了,老者根本無法承擔治療不力的後果。
曾毅想了一下,道:「我能先看一下病人嗎?」曾毅不想拖延時間,治療手段連續更換,但也無法壓住病人的呃逆,僅憑一份病曆本,也根本無法解釋病人呃逆如此頑固的原因,還是需要親身去診治的。
「我去請示一下吧!」老者沒有立刻答應曾毅,而是朝身後那四十多歲的中年人打了個眼色。
中年人立刻走出房間,去外面找人請示去了。
老者趁著這個工夫,向曾毅問道:「不知道曾大夫是中醫還是西醫,從哪裡畢業?」
曾毅心中無奈苦笑,不管是中醫西醫,其實都是要講師承的,在中醫那裡,會問你師從何人;而在西醫這裡,就是從哪裡畢業了,如果是協和畢業,那就是出身名門了。
「算是中醫吧!」曾毅答道,他精通的是中醫,但卻是西醫的科班出身。
老者「哦」了一聲,便不再講話,只是臉上表情更加凝重了,這麼年輕的中醫,怕是也拿不出更好的辦法了,要知道專家組拿出的這兩個中醫方子,可都是由當今中醫界的泰斗人物擬定的,只是不方便在病曆本上註明這位大國手的名號罷了。
大國手都沒有辦法,這麼一位年輕的小郎中又能如何呢?
老者心裡更加沉重,他是專家組的組長,治療方案都是由他拍板決定的,當初決定為病人做這個手術的時候,他可沒想到會出現呃逆這麼個狀況。你說這冤不冤啊,致命的惡性病變都被自己一刀給切除了,最後卻栽在了打嗝這麼一個小毛病上。
如果不做手術的話,惡性病變一年半載之內還危機不到病人的性命,可眼下病人的性命,卻因為呃逆到了生死攸關的關口了。
曾毅不清楚,但老者心裡最清楚了,病曆本上缺失的三條記錄,全都是因為一件事,那就是病人當時正在進行病危搶救。
連續三次從鬼門關拉回病人的生命,這已經是一種極限了,誰都不敢保證病人下次病危的時候,還能不能再保住生命。
大概七八分鐘的時間,之前那位帶著曾毅進來的威嚴中年人又進來了,道:「曾大夫,請你跟我上樓吧!」
曾毅就知道這是帶自己去見病人,他微微一點頭,就跟著那威嚴中年人走了出去。出門穿過客廳,順著另外一邊的樓梯,兩人就到了二樓。
前面一個房間的門口擺了一張小沙發,裡面坐著一位短白頭髮的老人,看樣子是坐在沙發里睡著了,可兩人一走進,老人立刻驚醒,那眼睛裡冒出老虎噬人的目光,完全沒有半點困頓的模樣。
同樣的目光,曾毅從門口的警衛那裡見過,但絕對沒有眼前這位老人的厲害,普通人要是被盯著看一眼,怕是腿肚子都開始打轉了。
「生叔,這是翟老推薦的大夫!」中年人上前解釋了一句。
老人的目光在曾毅身上打量了一番,這才又恢復了之前的模樣,靠在沙發里打盹去了。
曾毅已經多少猜到了這老人的身份,怕是病人的老警衛員吧,年紀這麼大,卻一點都不肯服老啊。
「請進吧!」中年輕推開了房門,一股濃濃的藥水味道變瀰漫了出來。
曾毅繞過那張沙發,走進了這間有人捨命看護的房間,迎面牆上一張照片立刻進入了他的眼帘,曾毅的腳步在那一瞬間怔在了門口,他不可能不認識這張照片上的人物,那便是能讓山嶽潛形、風雲變色的老人家啊。
之前曾毅胡思亂想,也想過這個可能,但當他看到這張照片的時候,還是有些震驚,曾毅相信,沒有人能夠在第一次踏入老人家的房間時候,還能保持著平靜如水的心情。
曾毅站在門口,久久沒有抬步,直到把心裡的驚濤駭浪壓平,這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後抬腳邁進了屋裡。
曾毅的這個動作,也被旁邊的中年人收入眼底,第一次踏入這裡,還能夠如此快恢復平靜,此子是獨一個!難怪翟老在這種關口之下,還要推薦此人,定力確實超出常人啊!
眼前的老人家,已經不再是那位振臂而山動地搖、靜默則九州齊喑的那位老人家了,他只是一位普通的病人,十分虛弱地靜靜躺在病床上,臉色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
曾毅心裡不禁有些黯然,也有些難受,這跟自己上次在翟浩輝婚禮上見到的老人家,完全是天壤之別!
第七零五章 抽絲剝繭
房間裡有一位護士模樣的人,看到中年人和曾毅進來,就站起身,把病床前的位置讓出來。
中年人走到病床前,彎身看了看老人家的情形,臉上的神色不由又凝重了幾分,他直起身子,朝曾毅一招手,示意曾毅可以上前進行診治了。
曾毅邁步走到病床前,先仔細觀察了一下床頭的監護儀上的數據,上面顯示老人家各項生命體徵數據仍然位於正常範圍,但是明顯有些偏弱,觀察了有半分鐘,看到數字還算穩定,並沒有什麼的波動,曾毅這才收回目光。
此時病床的老人家閉著雙眼,似乎是陷入了沉睡之中,可惜就在曾毅剛看過來的這個工夫,老人家的喉嚨間發出「嗝」的一聲,隨即胸部有些起伏。
嗝聲讓老人家睜開了眼睛,但只是細細的一條fèng,透過這條虛弱的fèng,能從老人家滿布血絲雙目中看到的只有憔悴。或許這個睜眼的動作只是打嗝帶來的條件反射,老人家很快又閉上了眼睛,再次恢復了之前的樣子。
中年人低低嘆息一聲,每打一次嗝就要被弄醒一次,就是鐵打的人也受不了這樣的折磨,而現在這種狀況已經持續了兩個多月了,剛才他老人家確實是睜眼了,可幾乎也已經是虛弱疲憊到什麼也看不到的地步了。
曾毅心中默然,正如自己爺爺所講,世人可以創造一切、改變一切,但唯獨逃脫不掉生老病死的人生鐵律,這一點對誰來說都是公平的,不論你權勢滔天,還是醫術如神,最終都要受制於這條鐵律。
中年人默默地往旁邊側開兩步,好讓曾毅近距離進行診治。
曾毅便上前俯身,仔細看了看老人家的氣色,長時間的病痛折磨,讓老人家的氣色非常差,可以說是虛弱至極。
旁邊的護士此時為中年人搬來一張椅子,中年人沒有心情坐,抬手示意把椅子給曾毅,於是椅子又到了曾毅的屁股後面。
曾毅也沒客氣,一沉身子就坐了下去,然後輕輕把老人家的胳膊從毯子下面抽出來,在胳膊下面稍稍墊了墊,曾毅就伸手搭了個脈,坐在那裡細細體會了起來。
看著曾毅那一板一眼的動作,中年人的眉心稍稍皺起,這人察色診脈,倒是有幾分大家風範,但畢竟太年輕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拿不出什麼有效的辦法。看神色,中年人對曾毅並不抱多大的希望,但也必須讓曾毅給診治一番,畢竟這是翟老推薦的人選。
要知道,在這個生死攸關的時候,翟老仍舊能站出來推薦大夫,本身也承受著極大的壓力,是冒了很大的風險。要不是真心為老人家,誰會在這個時候還推薦大夫啊,就算曾毅只是個庸醫,翟老的這個情還是要領的。
就在曾毅診脈的這幾分鐘之內,老人家又打了幾個嗝,每次都是虛弱地將眼睛睜開一條fèng,然後很快又陷入昏昏沉沉之中。
看到這種情況,曾毅臉色不變,卻有些緊繃,顯然,老人家的睜眼只是因為打嗝而引起的一系列動作,是沒有什麼意識的,這才是最可怕的地方,情況看起來不太樂觀啊。
心裡這麼想著,曾毅手下的脈便有些亂了,他只好重新把老人家的胳膊擺正,打算重新診過。抽手的時候,曾毅眼睛餘光一瞥,突然覺得老人家的眼睛似乎又睜開了一條fèng,曾毅立時抬頭看了過去,雖然那條fèng還是那樣的虛窄,但曾毅敢肯定,自己沒有看錯,老人家確實是睜眼了,而且轉動眼珠,朝自己的方向注視了有兩秒,這才無力地閉合了。
這短短的兩秒,卻讓曾毅大為振奮,剛才的這一次睜眼,絕對不是因為打嗝引起的,而是老人家發覺了有外人在自己的床邊,於是主動睜開了眼。
這個動作十分的輕微,要不是曾毅靠得近,加上目光銳敏、觀察仔細,差點就要錯過了,但這個動作的意義卻非常重要,它說明情況還不至於嚴重到那個地步!
重新平復了心情,曾毅坐在那裡開始診脈,這一次,他心無旁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