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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1:31:36 作者: 銀河九天
    第二天上午,等曾毅來到辦公室的時候,外面已經排滿了前來當面匯報工作的局部委辦的頭頭腦腦。毛步德教訓就在眼前,誰都不想給新來的縣長留下不好的印象,免得回頭一不留神就吃了排頭。

    此後一連幾天都是如此,之前那些還沒有親自過來匯報工作的頭頭腦腦,全都過來露了臉。

    「縣長早!」

    「縣長好!」

    曾毅早上來到縣政府大樓,一露面,所有看見他的人就熱切地打著招呼,在樓道上不小心碰著的,就趕緊貼牆站立,把寬敞的樓梯給讓出來,免得擠著了縣長。

    「早,早!」

    曾毅微微頷首,對跟自己打招呼的人一一回應,邁步拾階而上。

    在機關里的幹部都知道,本單位的領導,永遠都是一副很嚴肅的表情,而且神龍見首不見尾,給下屬們一種神威莫測的感覺,讓下屬們時刻提著心;而更高級一級,甚至兩級三級的領導,只要下來,永遠都是一副平易近人的和藹面容。

    雖說這不是鐵律,但絕大部分情況下,都是如此了,這就是領導的藝術。

    本單位的領導,平時因為跟下屬們接觸得較多,如果不能保持威嚴,樹立起自己的絕對權威,就會導致威信不足,從而上下亂作一團。柿子永遠都是軟的好捏,這是放諸四海而皆準的。而上級的領導呢,其實在他們的單位也是如此了,只是下來考察的時候,就要換一副平易近人的模樣了,平時本來就難得下來一次,如果再不關愛一下基層的同志,未免也太不通人情了吧。

    所以呢,大家永遠都覺得自己的領導是不近人情的,而更那些高高在上、永遠都摸不著的領導,卻是英明和藹的。

    曾毅跟別的領導不一樣,只要跟他打招呼的人,哪怕不認識,他也會客氣回應。樹立威信有很多種辦法,如果要靠這種裝腔拿勢才能樹立起威信,曾毅就覺得自己這個縣長算是白幹了。

    以前在白陽,曾毅也沒搞過裝腔拿勢,但他搞活了高新園區,給單位職工增加了工資福利,至今高新園區的人提起他,照樣是無人不挑起大拇指表示欽佩!

    剛出樓梯間,包起帆就出現了,笑眯眯地站在那裡,道:「縣長早,今天您的氣色真好,昨晚一定睡得很好!」

    「包主任早!」曾毅笑呵呵打了個招呼,抬腿往自己辦公室走去。

    包起帆接過曾毅的手提包,就跟在了後面,現在曾毅還沒指定秘書,他每天都會提前過來,包辦了秘書的所有活計,他道:「縣長,開發區招商活動的結果出來了,我拿了過來,請您過目。」

    曾毅「嗯」了一聲,推開了自己辦公室的門,門一開,就看到地上躺著一個信封。不用看裡面的內容,曾毅就知道肯定是舉報信,如果不是舉報信,誰會用這種方式來往縣長辦公室投信呢!

    包起帆大吃了一驚,趕緊彎身把信撿了起來,不住地道歉,道:「縣長,我沒有把好關,這封信是怎麼來的,我完全不知道!我這就把辦公室的人都召集起來,一定要找到這個藏頭縮尾的人給找出來!」

    曾毅一擺手,道:「算了吧!一件小事,何必大動干戈呢!信就放我這裡吧!」

    包起帆偷偷抹了一把冷汗,他早上來幫曾毅打掃辦公室的時候,這封信還沒有影子呢,自己只是到樓下辦公室喝了口水,拿了要匯報的材料就趕到了樓梯口迎接縣長,這封信就出現了,作案的肯定就是這棟大樓里的人,這點毫無疑問!

    好在只是一封舉報信,萬一放點別的,自己這個辦公室的主任,可就難辭其咎了。

    曾毅往辦公椅里一坐,抬手拿起茶杯,裡面包起帆泡好的茶,此時剛剛好,包起帆這個大管家還是很合格的,才幾天的工夫,就完全摸透了曾毅的時間規律。

    包起帆把要匯報的材料,以及那封信,一起放在了曾毅的桌上,道:「縣長,要是沒別的事,我就先出去了?」

    「你去忙吧!」曾毅一點頭,示意包起帆可以離開了。

    喝了半杯茶,曾毅就拿起開發區這次招商的成果匯報,材料足足有十多頁,不過前面的都是八股文,毫無實質性的內容,只有最後的半頁,才是取得的成果。

    曾毅看了一下,發現成果很不理想,這次招商推介會只簽訂了三家,都是很不起眼的小項目,沒有什麼科技含量,而且還只是簽訂了初步的意向,至於最後能不能成行,目前還是個未知數呢。

    曾毅就搖了搖頭,吹噓了十多頁的輝煌成果,最後擠掉泡沫之後,就全是水了。

    放下那份材料,曾毅又拿起了那封舉報信,就是一張白色的信封,上面寫了三個字「縣長收」。字跡潦糙不堪,而且還有個錯別字,把「縣」字裡面寫了四道橫槓。

    第五二七章 大大大排場

    從信封上的這個錯別字,就基本能推斷出這個寫舉報信人的基本信息,這個人很可能文化水平不高,應該是下面鄉鎮裡的農民,而且歲數可能會大一些。

    曾毅一邊想著,一邊就拆開信封,從裡面抽出兩頁紙,他沒有著急看內容,而是和信封上的三個字做了一下比對,發現字跡是一致,看來這封信應該是有人寫好之後,然後托在縣政府工作的人塞到自己門fèng的。

    裡面的內容,是舉報龍窩鄉政府的領導利用職權,把幾個鄉辦的煤礦都轉給了私人,而且轉讓的價格低得驚人,一座年產值幾個億的煤礦,只用幾百萬就轉讓了,而且在轉讓的時候,煤礦是正常生產的,不存在任何經營困難。

    曾毅看完舉報信的內容,就坐在那裡沉思,關於龍窩鄉的事情,包起帆早就暗示過,曾毅這幾天也看了不少相關的材料,龍窩鄉是縣裡唯一一個產煤的鄉鎮,擁有幾十口井,大大小小十四座煤礦,這些煤礦的產量都不低,而且銷量很好,但奇怪的是,龍窩鄉歷年向縣裡貢獻的財稅,最高也沒有超過兩千萬,最低卻只有區區的三百萬。

    這很不正常!

    挖煤是一本萬利的買賣,只要挖出來就能換錢,糧食生產還需要一個周期呢,而煤是天天可以挖的,這幾年煤的價格一直維持在高位,按照產量來計算,龍窩鄉這十四個煤礦每年的利潤,應該超過十億了。

    如此巨額的利潤,最後到了縣裡,卻連殘羹冷炙都沒剩下兩口,那麼這麼一大筆的利潤究竟都去了哪裡呢?

    曾毅準備在豐慶縣建民工子弟學校,還要解決民辦教師的歷史遺留問題,這都需要錢。曾毅這些天也在琢磨錢的來處,而眼前的這封舉報信,讓他有點找到思路了,只要解決了龍窩鄉的煤礦問題。

    在信的結尾,寫了一個名字,叫做韓桂生,這是一封實名舉報信,但遺憾的是,舉報人顯然沒有一個很周全的考慮,他在上面很清楚地提了那幾個被賤賣的煤礦名字,但卻沒有提自己要舉報的究竟是龍窩鄉的哪位幹部,而且除了留下一個名字之外,也沒有舉報人的任何信息了。

    這就讓曾毅有些費神了,自己想要找這位舉報人核實一下情況,看來要費點周折了,還得先弄清楚這位韓桂生到底是什麼人,家住哪裡。

    龍窩鄉的煤礦問題肯定要解決,但也不是說動就能動的,如此巨額的利潤不明不白地流失了,如果說這只是龍窩鄉幹部自己私分了,那絕對不可能,他們沒有這麼大的胃口。這背後必然還有更大的支持者,否則他們絕對不敢這麼有恃無恐地干。

    教育局在政府權力序列里非常靠後,屬於是不太重要的部門,用一句通俗的話講,不涉及核心利益,但拿下毛步德,曾毅尚且都費了力氣,何況還是這麼一個潛藏著數億巨額利益的龍窩鄉呢。

    不動則已,一動就必須命中要害,讓對手毫無反擊之力,盲目出手的下場,可能是搞不定龍窩鄉,先把自己搞得焦頭爛額了。

    前幾天常委上的情況,曾毅也看得明白,別看討論的時候,常委們一個個嘴上說得都有道理,但真到了舉手的時候,結果就不是那樣了。這還是舉手表決,要是換了不記名投票,結果怕是更要讓人吃驚了,好在是常委會不允許搞不記名投票。

    即便如此,在常委會中,誰是對手,誰是可以團結的人,永遠都是一頭迷霧,永遠都不會一成不變,曾毅要想做事,就必須先爭取到更多的支持者。

    曾就把那封信鎖進了自己的抽屜,然後拿起筆,在一張便箋上寫下「韓桂生」三個字。

    下午快下班的時候,曾毅把縣公安局的局長王超叫了過來,道:「王局長,有件事得拜託你啊!」

    王超立刻站了起來,道:「縣長,只要是你交代的事情,我保證完成!」王超這個縣局局長平時很尷尬,之所以尷尬,是因為他沒有兼任政法委書記,雖說是一局之長,但很多時候,還不得不聽政法委書記的招呼,做起事來絆手絆腳,現在來了新的縣長,他得極力爭取一下,如果得到縣長的支持,自己受的牽制就會少很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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