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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1:31:36 作者: 銀河九天
張文奇也是這麼想的,既然曾毅有這個意思,張文奇就趕緊幫著敲邊鼓,他對宿舍的這位小兄弟,還是非常照顧的,當下笑著道:「是啊,侯書記剛才的發言,可是精彩得很吶!」
這一唱一和,侯良智就懵了,看來曾毅是真的服軟了,他笑著打哈哈,道:「大家都是同學,這話就生分了嘛!我這個支部書記,本來就是要為同學們服務的!」
曾毅笑著道:「感謝侯書記今晚的盛情款待,我們再敬侯書記一個!」說完,曾毅拿起桌上的酒杯,就給侯良智的酒杯倒上。
張文奇也是二話不說,趕緊幫大家都倒滿了。
「你看看你們,太客氣了嘛!」侯良智不好推辭,只好舉起酒杯,笑呵呵道:「來,我先幹了!」
看侯良智喝了這杯酒,張文奇心裡的石頭就落了地,終於是化干戈為玉帛了,在黨校這一畝三分地上,曾毅是不可能斗得過侯良智的,自己的這位小兄弟主動選擇了妥協求和,這是非常明智的。
強龍不壓地頭蛇,只要安撫住侯良智,等結業出了黨校,那時候大家就各奔東西了,侯良智就是再想動曾毅,那也是鞭長莫及了。
侯良智敢於陰謀陽謀一起對付曾毅,有恃無恐,也正是出於這一點,在黨校這塊地盤上,我整你也就整了,整妥了,你灰溜溜地滾出黨校,今後再無前途可言,想扳回場子都是不可能的了;整不妥,大不了結業的時候一拍兩散,屆時大家天各一方,你的手就是再長,又能奈我何啊。
這跟平時的扳手腕是不同的,平時扳手腕,就算失了一城,那也不打緊,只要耐心蟄伏,總有找回場子的機會。
而黨校就不同了,同窗的關係最鐵是沒錯的,但也是最容易傷你最深的。
曾毅和侯良智喝了這杯酒,臨走的時候,兩人還握了握手,互相在對方的肩膀輕輕一拍,一副親密無間的樣子,似乎看不出兩人之間有任何的隔閡。
這讓張文奇徹底放了心,看來自己的這位小兄弟,也是個聰明人啊,雞蛋碰石頭,智者不取也!
第二天上午,大家早早地去了教室,有了昨天曾毅的事情,誰也不敢拿黨校的規矩當擺設了。
教室人多了,就跟開會的會場差不多,大家坐在自己位置上吞雲吐霧,一邊閒聊著,一邊等著講師的到來,有活躍的,就在教室里四處走動,跟其他學員打成一片。
時間差不多的時候,侯登科一臉嚴肅地走進了教室,大家於是紛紛掐了煙,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今天還查到課率?」施偉就嘟囔了一句,心道這比大學還嚴格啊。
何向東就敲著桌子上的那份課程表,道:「今天這堂課,是侯主任來講。」
施偉這才拿出自己的課程表,一看,可不是嗎,今天上午的《近代革命史》,就是由侯登科來主講。
張文奇此時說道:「侯主任在近代革命史,尤其是黨史方面的研究造詣,是中央黨校屈指可數的。」
施偉「哦」了一聲,原來是這個樣子,還以為侯登科天天閒著,就查到課率呢。
等著上課鈴聲響的工夫,教室里的氣氛突然就有點怪異了,侯登科站在講台上,臉色也很不對勁,陰沉得要滴下水來。
「怎麼回事?」施偉小聲問道,他有點摸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何向東坐直著身子,只是把頭低了低,掩著頭說道:「教室里少個人!」
施偉於是抬頭去看,在教室里一掃,他的表情就有點怪異了,心道這下樂子可大了去,教室少的不是別人,正是侯登科的侄子,也就是支部書記侯良智。
我的乖乖,昨天曾毅只是半秒不差地走進了教室,就被侯登科扣了一頂沒有認真領會嚴旭東同志講話的大帽子,今天他侄子要是撞槍口上,這該怎麼處理啊,總不能比曾毅還輕吧!
「侯良智這是鬧哪一出啊!」施偉低聲問了一句。
何向東心裡也是存了看熱鬧的心思,臉上表情不變,心裡卻是樂不可支,道:「估計侯書記昨晚太高興了,喝得有點多,所以還沒起床吧!」
這麼一說,施偉也是點頭,好像剛才食堂吃早飯的時候,就沒瞧見侯良智。
張文奇就側頭看了一眼曾毅,只見曾毅神態悠閒地坐在那裡,手裡一隻原子筆轉來轉去,臉上看不出有任何異常的表情。張文奇一直都覺得曾毅的身上籠罩著一團迷霧,這教室里氣氛都已經這樣了,人人交頭接耳,唯獨曾毅渾然不覺,這不是天生感覺遲鈍,就是已經修煉到喜怒不形於色的地步了。
上課鈴聲響起的那一刻,侯登科的臉就沉了下去,難看到不能再難看,道:「同學們,上課!今天我來給大家講一講近代各革命史……」
下面所有人的心思,根本就不在聽課上,心裡全都翻開了花,侯主任啊侯主任,不知道你能不能對自己侄子下得了殺手啊!
講了有十分鐘,教室的門被人敲了一下,隨後有人在外面喊了一聲:「報告!」
這一下,所有人的目光就全都看向門口,這聲音太熟悉了,除了侯良智還能有誰啊!
侯登科頓時跟吃了蒼蠅似的,這回自己想裝作不知道有人遲到都不行了,只得沉聲恨恨道:「進來!」
侯良智推門走了進來,滿頭是汗,跑得氣喘吁吁,抬著頭不住抹著汗,想笑,卻笑不出來,表情比哭還難看,兩個眼珠子通紅,一看就知道沒睡好,他看著侯登科,喘氣道:「侯……侯主任,我生病了,去了趟醫務室……」
侯登科皺了皺眉,沒給侯良智任何好臉,道:「既然生病了,那就去休息吧!」
下面學員就道這真是內外有別啊,昨天曾毅要是這麼講,不知道侯登科會不會也這麼「通情達理」。
「我……我能堅持,能堅持……」侯良智又抹了抹汗,強擠出一絲笑容。
侯登科也懶得多講什麼,道:「那坐下聽課吧!」
侯良智如蒙大赦,趕緊朝侯登科微微一鞠躬,就朝自己的座位走了去,因為走得急,還把別人的桌子給撞了一下,發出刺耳的巨響。
等侯良智坐下,侯登科就繼續講著自己的近代革命史。
張文奇此時稍微靠近曾毅,低聲笑道:「老么啊,這回你有了保險!」
曾毅微微笑著頷首,這保險指的就是侯良智了,學校如果要處理遲到的學員,那頭一個要處理的就是侯良智了,學校不可能繞過侯良智去處理曾毅,至少也得注意影響啊,有侯良智這個倒霉蛋在前面頂著,曾毅是絕對安全了。
「運氣好,運氣好!」曾毅連道了兩聲。
張文奇也道曾毅的運氣真是不錯,誰也沒想到侯良智會赴曾毅的後塵呢,剛才那紅著眼進教室的模樣,分明就是喝酒誤事,哪裡是什麼生病。
侯登科在近代革命史上的造詣確實很深,在別人家那裡很是枯燥無味的課,卻讓侯登科講得是極其生動,一條脈絡始終貫穿其中,清晰無比,在這條脈絡上串起來的各個歷史人物,頓時形象鮮明、離場分明,讓人很容易就想明白了其中的原因。
「歷史是最好的語言,沒有很華麗的辭藻,卻見證了昨天、今天、明天……」侯登科做出一個手勢,表達著歷史的這種特質,在講課的時候,侯登科身上顯現著一副學者的氣派,很有風範。
下面的學員聽得全神貫注,不時沙沙地做著筆記。
「呵……呼~~~」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奇怪的聲音在教室里響了起來,怎麼聽,都像是有人在打呼嚕。
施偉的眼睛最尖,順著聲音方向一瞄,就使勁捅了捅旁邊的何向東,那表情驚訝得能吞下半個鵝蛋。
何向東順著施偉視線的方向一看,當時吃了一驚,這侯良智不是找死嗎,竟然在教務主任侯登科的課堂上睡覺,還發出巨大的鼾聲。
「呵……呼~~~」
又一聲響起,這一下,大家想不聽見都不行了,視線齊刷刷看向怪聲的來源。
侯良智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一隻胳膊撐在桌上,另外一隻手還抓著簽字筆,就那麼直挺挺地坐著睡著了,只是腦袋微微耷拉著,一道明亮的口水此時從口角淌下,一直延伸到桌面的筆記本上,正在繪製著一幅「口水地圖」。
大家是想笑不敢笑,心道侯良智也太離譜了吧,坐著都能睡著,也不知道昨晚幹了什麼壞事。
「人才啊!」何向東促狹地低低道了一聲。
施偉連連點頭,心道侯書記就是侯書記,這睡覺的姿勢,都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人才,著實是個人才。
侯登科氣得臉都白了,他實在沒有想到,在自己課堂上最不給自己面子的,竟然會是自己的侄子,當時把手裡的粉筆一扔,邁著腿就走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