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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1:31:36 作者: 銀河九天
曾毅繼續說道:「中醫診病,靠的是望、聞、問、切四法,這個切脈,只是排在第四位。人命大於天,醫家之所以要設下這四法,目的就是要讓醫者都能做到體察入微、小心仔細,不可因為自己的疏失而延誤了病情。如果不看病人氣色榮華、不辨病人五音聲息、不問病人緣由症候,單憑切脈就下定論,這是一種極不負責的表現,也不是醫者該做的事情。」
尤振亞也是暗暗點頭,此子了得啊,輕而易舉,就化解了眼前這個局面。
「我是南江省的保健醫生,今天很榮幸能過來為各位老首長的健康服務,請各位老首長多多擔待,就不要開我的玩笑了!」曾毅笑了笑,道:「治病的事情,我從來是不敢馬虎的。如果今天只是嬉戲的話,那我自然是盼著這賭注越大越好,老首長們的心愛之物,可都是寶貝,萬金難換!何況輸了,我也不用付出什麼,可以說是有賺無賠嘛!」
車內靜了有三秒鐘,徐老哈哈笑了起來,把自己的手錶重新戴好,道:「老吳,你看看,人家小娃娃都比你懂得道理。來來來,小伙子,我是要看病的,你快幫我瞧瞧!」徐老捨不得自己的手錶,一看有台階下,就趕緊下了。
曾毅走過去,把藥箱子一放,笑道:「好,我幫徐老看看!」
吳老笑著,也沒有再說什麼,如果曾毅今天真應了這個賭局,他心裡才更有想法呢。曾毅拒絕了賭局,又講了這番不能「以脈困醫」的話,吳老反倒是高看一眼,這說明曾毅這小伙子的醫德醫風,是很值得信賴的,人品也很端正,並沒有任何投機取巧、投其所好的私心在內。
「來,你幫我仔細摸摸脈!」
徐老雖然說了自己是誠心看病的,但說完這句,卻是不再多說任何有關病情的話,他心裡還是存了一絲考證的想法,他覺得吳老的話,怕是有些言過其實了,一個年輕的娃娃,怎麼可能做到斷脈如神呢!
曾毅也明白徐老的心思,當下細細品脈,也不多問一句。
吳老轉過頭,跟喬老對視一眼,兩人都是微微笑著,心道這個老徐啊,人家不好意思奪你所愛,你竟然還拿捏起來了。
過了有幾分鐘,曾毅收了脈診,道:「徐老這個病,怕是有些年頭了,應該是外傷引起的!」
徐老心中微微訝異,有點水平啊,說得有些挨著邊了,他道:「你仔細說說。」
「這個病,白天不發作,晚上發作,雖然是不痛不癢,但也十分苦惱!」曾毅看著徐老,「不知道對不對?」
徐老更加震驚,自己的苦惱,竟然全被這小子說中了,不過他臉上表情絲毫不變,只是點點頭,淡淡說道:「你再往下講!」
曾毅苦笑,自己已經講得這麼細了,這徐老怎麼還不肯放過自己吧,他就道:「徐老每晚睡著之後,眼淚必定會自流不止,直到天明醒來,流淚才會自行停止。」
「著啊!」徐老一拍大腿,驚道:「小娃娃你有幾分本事!」
就連已經見識過曾毅醫術的吳老,也覺得有些震驚,這比昨天診出自己有肝咳還要讓人覺得不可思議,也不知道這曾毅是怎麼摸出來的。
「應該是老首長以前受過傷,傷到了眼部神經!」曾毅又道。
徐老感慨道:「是啊,以前打仗的時候,讓鬼子的彈片給炸中了臉部,命是保住了,但彈片取出來後,就多了這麼個毛病,看了很多大夫,誰也沒有辦法!」這個病困擾徐老很久了,正如曾毅所說,不痛不癢,但卻是十分苦惱,每天早上醒來,一臉的淚水,枕頭被子濕了一大片,在濕枕頭上睡覺,試問這睡眠質量又怎麼能好!
「這是個老傷了,不怎麼好治,但也不是完全沒有辦法!」曾毅坐在那裡想了半晌,道:「這樣吧,等中午吃飯的時候,我先幫老首長扎幾針,看看效果,然後再開個方子,回頭抓藥調理一下,應該會有些效果的。」
「還等什麼中午,現在就扎吧!」徐老倒是挺著急。
此時尤振亞小聲提醒道:「徐老,咱們的車子馬上就要出發了」
徐老就明白過來了,原來是車上晃動,不好行針,他只得笑道:「也罷,也罷!那就先讓小曾,幫其他幾位瞧瞧吧!這趟回南江,真是不虛此行啊,碰著了小曾這麼一個有真本事的人!」
其他幾位老幹部,此時哪還會再懷疑曾毅的水平,笑著彼此對視一番,就有人先伸出了胳膊,道:「小曾,來,他們不好意思,你就先給我瞧瞧吧,我這個情況呢,是……」
在汽修廠停了有半個小時,車隊重新上路,警衛組的那兩輛依維柯此時也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幾輛型號各異的車子,有轎車,也有越野,還有皮卡,甚至有一輛冷藏式的小貨車。
車隊從收費站上了高速之後,調了個頭,行進的方向,不再是事先定好的北原市,而是又朝梅州市去了。
第三四九章 帶病
車隊沒有做任何的停留,穿過梅州,就去了距離梅州很近的另外一座城市,而偽裝的老幹部團,估計此時已經到達了北原市。
上午行進期間,曾毅就一直待在零號車上,為老幹部們診病。
老幹部們大多都是從戰爭年代走出來的,身上或多或少,都留下了一些難以治癒的傷,後來又披荊斬棘、篳路藍縷,大搞現代化建設,等日子好過了,人也老了,以前的一些小毛病,也就變成了大毛病,時時發作,痛苦異常。
在車上待久了,曾毅發現這些老幹部,並沒有想像中那麼難以接觸。在正式的場合之中,老幹部總是一臉肅殺之氣、威風凜凜、愛憎分明,讓人覺得老幹部不通人情世故、難以親近;但到了私底下,其實這些老幹部跟普通的老人並無任何區別,慈祥和藹、平易近人,反而最喜歡開一些玩笑。
另外,在老幹部的身上,還有著如今早已消失不見的諸多優良品質,比如樸素:為了這次重走長征路的活動,老幹部來南江之前,都是人人自備了兩雙老式的解放膠鞋、一隻軍用水壺,水壺上面斑斑駁駁,唯有那顆紅星,依舊褶褶生輝。
曾毅在機關也幹了一段時間了,很清楚現在的市價行情,別說是市長這一級別的領導出行,就是下面的縣長、乃至鄉長,如果參加這種戶外活動,所有裝備都肯定要用最頂級的,衝鋒衣、登山鞋,樣樣不能少,而且全都是新的,一身行頭就得萬把塊,一撥領導出去一趟,幾十萬就沒有了!越往下走,越到基層,這股風氣就越盛。
記得前些年有新聞報導,說是某地一位實權的局長,每天都穿著老式中山裝,挎著綠色帆布軍包,蹬著解放鞋走路去上班,這位局長在人前的樸素程度,遠遠超過了眼前的這些老幹部。可後來這位局長遭人舉報,組織上前去調查,結果卻讓所有人大跌眼鏡,僅從這位局長家裡搜出的現金,就有好幾千萬之巨,其它珠寶玉器古董之類的東西,都沒敢計算。
這樣的樸素,是一種偽裝,是可恥的作秀。
而老幹部團這些老領導的樸素,卻沒有絲毫作秀的成分,是切切實實的身體力行。曾毅在幫老幹部檢查身體的時候,撩開外面這身嶄新鮮亮的外套,卻發現裡面老幹部貼身穿著的背心,都已經破了好幾個洞。
老幹部也是人,也要講體面,但只要自己面子上能過得去,又不至於讓下面的人難堪,也就行了。這跟那位局長「人前廉潔,人後腐敗;嘴上反腐、手下撈錢」式的樸素,形成了極為鮮明的對比。
中午吃飯的時候,曾毅幫幾位需要行針的老幹部做了針灸治療,然後約好晚上休息的時候再針一次,下午就返回了保健組的大巴。
這一點,讓尤振亞極為欣賞,要知道能跟這麼多老幹部親近,機會可是非常難得的,就是省領導想見老幹部,那也要等待召見呢,而眼下老幹部很欣賞曾毅,也沒有趕人,曾毅卻主動回到了自己該待的位置,像這樣能夠把握住分寸深淺、又懂得進退的年輕幹部,實在是很難得了。如果換了是其他人,怕是就要賴在零號車,趕都趕不走了!
晚上曾毅幫徐老做完針灸,從徐老的房間走出來,就碰到了尤振亞。
「小曾,治療進行得如何?」尤振亞關切問道。
「很順利!」曾毅笑了笑,道:「據徐老自己說,他能感覺到面部比以前舒服了很多,但具體的效果,還要看晚上睡覺時有沒有變化。」
尤振亞微微頷首,徐老這個睡覺流淚的毛病,是因為外傷所致,又耽擱了很多年,怕是要見效,也不是一時半會的事情。他對曾毅道:「讓徐老好好休息吧!你到我房間來一趟,咱們商量一下明天的安排!」
曾毅道:「這不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