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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1:31:36 作者: 銀河九天
曾毅點頭,「這個我有分寸,孟大哥放心!」
孟群生就往座椅的深處坐了幾分,然後輕聲嘆了口氣,其實這次請曾毅過來,他也是承擔了很大的壓力。
在晏治道面前,孟群生這個發改委的司局長助理,牛氣得厲害,但放在樹大根深、枝葉繁茂的喬家,他連旁系都算不上,孟群生能在發改委謀到這個職位,也是因為是喬老爺子發了話,否則這麼搶手的位置,是絕對不會輪到他的頭上的。
現在喬老病了,在喬家,就是天大的事,他一個旁系都算不上的人物,根本就沒有發言權的。只是孟群生深感喬老知遇之恩,才壯著膽子向喬老推薦了一下曾毅,要是什麼都不做的話,孟群生覺得心裡過意不去。
好在是喬老對孟群生寬容,竟然准許了讓他推薦的人來試一試,今天如果成功,孟群生就算為喬家立下了大功,證明喬老以前沒有白白看重他;但要是不成功,後果可想而知,孟群生在喬家的就更沒有地位了。
孟群生這段時間沒有心思做事,就是在猶豫著到底要不要這麼做,最後他還是選擇了出一份力、盡一份心,否則喬老這次真的挺不過去,孟群生後半輩子都會心中難安的。
喬文德沒有住在玉泉山,而是住在京郊的西苑別墅,也是一處老幹部安享晚年的好地方,山莊裡有溫泉園林、小橋流水,環境非常舒慡。
到達喬家的時候,秦一舟就站在大門口的崗亭旁邊,這是待客的禮數,另外此時也不比平時,對於上門的大夫,必須要給予重視,這樣才能讓對方全力以赴啊。
曾毅一下車,秦一舟看到再沒別人,眉頭就稍稍皺起,孟群生也太孟浪了,怎麼能找來這麼年輕的一個大夫呢。
「群生,這就是你說的神醫吧!辛苦了,辛苦了!」
秦一舟還是表現出了極高的素養,上前熱情地打著招呼,同曾毅握手。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就是秦主任吧?」曾毅呵呵一笑,「咱們以前通過電話的,我記得你的聲音。」
秦一舟有些意外,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自己也算是個記性很好的人了,可怎麼一點印象都沒有呢?
曾毅就道:「去年孟主任在南江省人民醫院受傷,孟大叔給你通過電話……」
秦一舟就記起來了,當時自己按著那個號碼打回去,是個年輕人接的電話,難道就是眼前這個人,這未免也太巧了吧,「世界真小,沒想到群生說的神醫,就是你。這麼算起的話,我們都是老熟人了嘛,是不是?呵呵!」
孟群生就解釋道:「當年要不是曾大夫出手,我這條命可就保不住了。我的骨傷,也是曾大夫給治好的,完全就跟沒受過傷是一樣的。」
「是啊,這事我清楚,是個了不起的醫學奇蹟!」秦一舟就笑著,不過心裡還是不怎麼看好曾毅,這只能說明對方是個治外傷的好手,但未必對疑難雜症也有高招,「曾大夫,快請進吧,咱們到裡面詳細敘說!」
喬家的院子很大,屋子是座三層的小別墅,曾毅走進去,覺得有些似曾相似的感覺,仔細一想,他心裡就笑了,當年喬文德本來要去南江養老的,自己負責布置居所,當時自己所想到的,不就跟眼前的陳設有些相似嘛。
喬文德的幾個兒子都身居要職,此刻不在家,都去上班了。幾個兒媳婦最近都伺候在喬文德身邊,但看到秦一舟領進來的是一個年輕的大夫,就都沒有露面。
對於孟群生推薦大夫、參與治療的這件事,根正苗紅的喬家成員,都覺得孟群生的動機有些不純,是在拿老爺子的命博前途。
秦一舟把曾毅領進一間小會客室,道:「這幾位都是醫療小組的大專家,病情上的事情,就由專業人士向你解說。」
屋裡坐了好幾位專家,各個老成穩重的樣子,沒有一個是低於四十五歲的,看到曾毅,也是齊齊皺眉,太兒戲了!把這裡當成什麼地方了,又把喬老當成什麼人了,怎麼隨便什麼阿貓阿狗的人,都能給來給喬老看病了!
曾毅又不是第一次遇到這種尷尬,也不以為意,道:「秦主任說病情緊,我能先向幾位前輩了解一下患者的具體情況嗎?」說完,曾毅找了個位置坐下,等著專家們開口,他這一句「病情緊」,就是告訴這些專家,你們對我有什麼懷疑,現在都可以先擱置在一旁,大家先集中火力,共同研究一下病情。
秦一舟給曾毅倒了杯水,就坐在一旁,神色嚴肅看著現場所有人。
第二七八章 後生可畏
國內的醫術界,最是排資論輩,年輕的大夫治好的病例再多,基本都會被歸為「偶然」;而年老的名醫就是治壞了病,也只是無心之失。當然,如果你能靠上一個顯赫的前輩名家來提攜你,年齡資歷就不是問題了。
曾毅一沒有師承宗派,二來年輕得離譜,第三在座的又都是西醫,人家一看他手裡的藥箱子,就不怎麼願意跟他多說話,要不是這次生病的人身份不一般,今天很有可能就把曾毅給晾在這裡了。
「基本的病情是這樣的!」
醫療小組有位老專家,五十多歲,面色紅潤有光,看樣子是個組長之類的人物,道:「患者從一個月前,就開始厭食,不喜歡吃東西,甚至聞到飯菜的味道,就開始嘔吐,後來又發展到不能入睡,情況比較複雜,持續的時間也長。這裡是病歷,你先了解一下,等會咱們一起去複診,等復完珍再集中討論,你看如何?」
曾毅就點頭道:「好,我先看病歷,然後再去實地觀察患者的具體情況。」
組長就把病曆本推倒曾毅面前,「有什麼特別需要了解的,可以問我!」
換了是普通人,在病曆本上都會記錄這個人以往一些比較重大的得病治病經歷,以及身體的日常狀況、家族病史;但像喬文德這種級別的人物,就只能是「一病一案」了,絕不允許醫生去隨意調查翻閱喬文德以往的病歷,只有醫生在無法確認病情的情況,覺得可能是某種原因導致的,才可以根據需要,去翻閱和諮詢以往的病歷。
就是喬文德專職醫療小組裡的專家,也只有組長、副組長這樣的人,才有權限去查閱喬文德所有的病歷,而其他醫生是沒有這個權限的。
曾毅是臨時請來的,能給他看這次的病歷,就算是很不錯了,至於以往的病歷,曾毅就只能是問、而不能看。
不光是這次,曾毅平時跟翟老的專職醫療小組組長交涉,雖然有翟老的親自授權,但也是只能問、不能看,所有文字性的東西,醫療組都是不會給曾毅看到的,這是規定,除非曾毅擔任翟老的醫療組長。
所以曾毅也不多問,先靜下心來,仔細翻閱喬文德的病歷,看能不能找出一絲端倪。
對於病歷這個東西,曾毅對西醫的做法非常推崇,從病人應診的那一刻起,所有的資料:包括醫生的觀察、設備的檢測結果、醫生的診斷和推測、下的結論和制定的醫療方案,都會詳細記錄在案,可以讓任何一名新接手的大夫,都清楚知道病人的發病的全部過程,以及前面醫生的治療思路。
中醫以前也有病歷,不但有病歷,還有「祝由」。這裡的祝由,可不是指江湖祝由科那些裝神弄鬼、故弄玄虛的把戲。
「祝」是告訴,「由」是緣由,說的說是大夫必須告訴病人生這個病的原因是什麼,讓病人做到心中有數。可惜後來醫者沒有堅持下來,因為害怕醫療糾紛,糙糙一個藥方,就把患者打發了,也不說明藥方的藥效是什麼,甚至具名都不敢。
國內現在有一些西醫,因為害怕醫療糾紛,也會在病歷上搗鬼,一手花體字寫得跟捉鬼天師畫的符似的,生怕病人認出自己寫的是什麼,但好在是寫病歷的這個規矩,還算是堅持了下來。
曾毅看病歷的工夫,又有人在工作人員的陪同下走了進來,是個七十多歲的老者,鬚髮皆白,身穿深藍色中山裝,手裡提著一個舊式的公文包,頭上戴一頂羊氈帽,中山裝的外兜上,還插著一管鋼筆,完全就是以前的老派知識分子的行頭。
「顧老來了,快請坐吧!」秦一舟就站起來,把自己的座位讓給那老者。
「秦主任坐,秦主任坐!」老者呵呵笑了兩聲,連續謙讓,但還是被秦一舟讓到了那張椅子裡,他坐下後歉意地說道:「我是最晚來的吧?實在是不好意思,今天一早有個例行任務。」
「理解,理解!」秦一舟笑著給顧老倒了杯水,又順手把自己兜里的一盒黃鶴樓放在了顧老面前,道:「這麼冷的天,還要麻煩顧老親自跑一趟,實在是辛苦了。」
「職責所在嘛!就是跑了好幾趟,也沒能為喬老解除病痛,我這心裡很是慚愧啊!」老者擺了擺手,就要去摸那煙盒,一抬頭,看見屋裡多了個曾毅,道:「這位是新來的大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