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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1:31:36 作者: 銀河九天
「來,幫我看看!」黑臉漢子就把這幅字,放在了曾毅面前。
曾毅看了一眼,心道好字,氣勢磅礴,力透紙背,一筆一划,都是極有章法,整幅字肅殺凜冽,筋骨錚錚,算得上是一副上佳的作品,沒想到這黑臉漢子一臉軍威,卻能寫得一手好字啊。
「怎麼樣?」龍美心問道,「還看得過去吧?」
黑臉漢子就有些不高興了,什麼叫還看得過去,我可是師從國內有名的書法大師,這字不敢稱絕佳,但比起市面上一般的書法家,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啊。
曾毅頷了頷首,道:「字確實很不錯,金鉤鐵劃,遒勁有力!」
黑臉漢子就更不高興了,這是半截話啊,他問道:「那是筆意未到?還是境界不足啊?」
曾毅搖了搖頭,道:「我不是很懂書法,斗膽說一點小小看法,要不是不對,你多包涵!」
黑臉漢子就把字放在書桌上,道:「你講!書法交流而已,但說無妨!」
「如果僅從形體姿態來看,這幅字已經是絕佳的書法了,但可惜只是個形似,還沒有達到筆意通神的境界!」曾毅搖著頭,暗道可惜。
「這話怎麼講?」黑臉漢子就看著曾毅,心道你一個毛頭小子,知道什麼叫做筆意通神嗎?
「大鵬展翅高飛,飛得再高,終究也要落地!這幅字雖有高飛的架勢,但卻毫無根基,所以算不上是真正的高飛,只能叫做浮躁而上,放得出去,卻收不回來。」曾毅最後看了一眼那副字,嘆息道:「書寫的時候,看來還是有些心浮氣躁,才致使整幅字慾念躍於紙上,好高騖遠!可惜了……」
此話一出,黑臉漢子臉色大變,他以為是龍美心告訴了曾毅什麼,結果扭頭去看,發現龍美心竟然比自己還要吃驚,眼裡都是駭然之色,顯然也是被對方的這番品評給驚到了。
曾毅說完,看兩人都沒回應,就道:「我早就說了,我其實不懂什麼書法,就是看到什麼,想到什麼,就說什麼,要是說得不對,還請見諒,不要跟我一般見識,就當我是小子狂言!」
黑臉漢子看了看曾毅,又看了看自己那副字,他怎麼也想不通,這年輕人明明看的是字,為什麼卻像是看到了自己心底似的,他說的那些,分明就是自己眼下的境況啊!
龍美心更是目瞪口呆,她很清楚,自己什麼情況都沒告訴曾毅,所以才會更驚駭,她過去盯著那副字使勁看了半天,除了知道那四個字怎麼讀、是什麼意思外,她什麼也看不出來。
黑臉漢子把那副字拿起來,「嗤嘩」揉作一團,扔到了書桌旁邊的紙簍里,嘆道:「以前學書法的時候,老師就曾講過,說是書法可以通神,所以才會字如其人。今天我才知道此言不虛啊!」
說完,黑臉大漢慡聲一笑,抬手道:「到客廳坐吧!難怪美心提起你,總是讚不絕口,果然是位很神奇的年輕人啊!」
回到客廳坐下,龍美心坐在曾毅的旁邊,伸手拽了一下,道:「剛才你看字的技術,可一定要教給我啊,不然我放不過你!」
曾毅苦笑,「好啊,那你先跟著我學醫吧,等醫術學得差不多,我想也就能看出很多東西來了!」
本以為龍美心聽了肯定會開倒車,誰知她急急問道:「從哪開始學?要學多久,才能達到你剛才的水平?」看樣子,龍美心似乎有些迫不及待想學的意思。
「哪有那麼容易,至少也要學個十七八年吧!」曾毅道。
龍美心一副頭疼狀,道:「算了,以後要是再有看字這種事,我還是叫上你吧!」
黑臉大漢笑了笑,平時可很少見龍美心這樣跟人說話,他看著曾毅,道:「你的書法通神,醫術想必更加了得,我最近正好有點不舒服,不知道你能不能給看看?」
曾毅笑了笑,果然還是看病的事,他就道:「我要是說不能,龍大小姐怕是都要把我給撕了,還是保命要緊吶!」說著,曾毅站起來,坐到跟黑臉大漢相鄰的一家沙發上,示意黑臉大漢把手腕擱在沙發的扶手上。
搭了個脈,曾毅稍微品了一下,就道:「這病有四五個月了吧?」
黑臉大漢心道果然是高手啊,還沒說是什麼病,就先斷出得病的時間了,「是,四個多月!」
曾毅點點頭,「會時時頭昏,覺得有些看不清東西?」
黑臉大漢道:「對!」
曾毅又摸了一會脈,像是有些吃不准,就問道:「發作的時候,應該還有別的病症吧?」
龍美心就道:「發作的時候,就跟喝醉了酒一模一樣,面紅目赤,頭暈眼花,走起路來,跟踩在棉花上似的。」
曾毅就差不多知道是什麼病了,難怪自己剛才看黑臉大漢寫的字,覺得字里全是心浮氣躁,原來根子在這裡啊,走路都飄了,這還不是心浮氣躁嗎!
收了脈,龍美心就急切問道:「怎麼樣,摸清楚沒有,這是個什麼病?」
「不礙事,小毛病!」曾毅笑著,「是下寒上熱症,下焦寒,而上焦熱,是由心腎不交引起的。」
龍美心聽不懂,問道:「什麼意思?」
這個還真不好解釋明白,曾毅正要解說,突然想起黑臉大漢剛才的那副字,心道這可不就是這病的表現嗎,便道:「用我們平時常說的一句話講,就是『心有力而力不足』,心裡非常想做某件事了,力量卻跟不上,導致陰陽不交,所以就病了。」
龍美心就看了黑臉大漢一眼,眼神很是奇怪,這好像說的不是病,而是自己舅舅眼下的境況吧!
這黑臉大漢是龍美心的舅舅,叫做羅剛永。羅剛永在翟家龍家的勢力圈裡,只能算是旁系,而且是非常遠離核心圈,所以不被關注,也不被看好,以前羅剛永在軍隊的時候,曾經做到大校級別,最後在競爭某師師長之位時,因為得不到家族的支持而落敗,從此慘澹離開軍方,到了武警部隊。
靠著自己的打拼,羅剛永又做到武警部隊的副參謀長,武警少將銜。今年年底,有一位副司令員要退役,羅剛永就想著把自己的級別再提一提,為此沒有少活動。
不過今年五月的時候,羅剛永有次正在給部下開會的時候,卻突然像喝醉了酒似的,臉紅脖子粗,講話也變得語無倫次,當時大家都以為羅剛永是喝了酒開會。這件事還被競爭對手告到紀律部門去了,說羅剛永違反酒禁,有損軍人形象。
這讓羅剛永有口難辨,而且也無法去辨,正值他發力衝刺的重要關口,他敢說自己得了怪病嗎!「身體是革命的本錢」,這句話放在選拔幹部的場合,就不絕僅僅是一句口號,而是可以一言決定仕途生死的準則。
得病的事,羅剛永誰也沒說,就連自己的秘書、警衛都沒敢告訴,如果有一些重大的場合,他也是能推就推,免得自己出席的時候會露餡,而且還不敢去看病,免得被人抓到證據。
羅剛永在家族不受寵,但跟龍美心非常投緣,龍美心在自己家這麼多的親戚當中,唯獨喜歡跟自己的這位舅舅來往。翟浩輝的病被治好後,羅剛永向龍美心打聽治病的大夫是誰,這才讓龍美心看出了破綻,問出緣由。
這次曾毅跟著方南國進京,龍美心就惦記著讓曾毅給自己的舅舅瞧一瞧。
羅剛永聽了曾毅的診斷結論,也是若有所思,仔細一想,自己何止是心有餘啊,簡直就是太有餘了!自己過分在意升官的事,能活動的門路,自己全都活動到了,執著於此念,自己甚至病了不敢讓人知道,有病不敢治。這一切一切,又說明自己心裡其實很怕,怕重蹈當年的覆轍,那次自己失敗後,離開了軍隊,如果這次再失敗,自己將要去哪裡?
「這個毛病,好調治嗎?」羅剛永問道。
曾毅點了點頭,道:「不是什麼大毛病,好治!不過……」曾毅沒把話說完,其實他也大概猜出了羅剛永得這個毛病的原因,這病上的事情,自己能治,可升官的事情,自己級別不夠,治不了啊。
第二三五章 射鳥
羅剛永明白曾毅的意思,道:「你儘管放手治!」
曾毅就打開自己的行醫箱,從裡面拿出針灸包,挑選一番,最後抽出一根三棱針,道:「醫書講:上焦之症,猶如是鳥集高巔。」
羅剛永笑了笑,道:「是啊,鳥兒在耳邊時時聒噪,豈能不讓人心煩氣躁!」這鳥兒,就是自己心中的升官的欲望。
「要對付這些聒噪的鳥兒,有個最簡單有效的辦法。」曾毅伸手扶住羅剛永的肩膀,道:「那就是射而取之!」
羅剛永若有所悟,正在琢磨這句話呢,曾毅一伸手,三棱針就刺在羅剛永的兩隻濃眉之間,一滴紅得發黑的血珠隨即就滾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