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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1:31:36 作者: 銀河九天
    這醫生是翟老的保健醫生,平時不管走到哪裡,誰都要敬著他,給三分面子,什麼時候受到這氣啊,當時就快吐血了。他是想上前,沒有膽量,想後退,又實在不甘,十分尷尬地站在那裡,無地自容。

    曾毅這才對翟榮泰道:「他的病我治不了,不過看在你見識不俗的份上,我倒是可以幫他緩解一下,你願不願意試試?」

    翟榮泰只是想弄清楚曾毅為什麼要講「殺人庸醫」這句話,要請醫生的話,他什麼樣的醫生請不來,那些全國最有名的國手,都對翟浩輝的病束手無策,一個將軍嶺上隨便碰到的人,又是如此年輕,他就是醫術再高,相信也比不上那些國手。

    對於一個連來歷都不清楚的人,翟榮泰怎麼敢放心拿自己孫子的性命去冒險,所以一時有些躊躇不定。

    曾毅看翟榮泰的樣子,就道:「既然你不願意,那就算了。以後要是後悔了,就來南雲縣招商局找我,不過那時候,我可不一定會給他治了!」

    翟榮泰聽了這句話,心中突然一動,然後恍然大悟,心道自己英明一世,今天卻差點讓這個黃毛小子給繞了進去!

    這小子已經是第二次提到自己的單位和姓名了,為什麼呢?一定是他早就看出了自己的來歷。

    第一次他主動說出姓名和單位,是知道今天闖禍了,這小子很清楚內幕,在警戒圈內開了槍,就算自己不追究,警衛局的人還是會按照規定去進行調查的,他想一個人把事情扛下來,所以就主動報出了姓名和單位,把其他人混淆了過去。

    沒想到浩輝此時突然發病,讓這小子又看到了機會,他剛才的那番表演,其實都是在做戲,目的就是想詐取一個給浩輝看病的機會。結果自己不給機會,這小子只好再報一遍單位和姓名。和第一次不同,他這次是在留後路,嘴上說著日後你再找來的時候我也未必肯治,其實是在加深你的印象,如果以後浩輝真的無處求醫了,你自然就會想起這件事、這個人,那麼就算警衛局去找他的麻煩,他也有了搭救。

    翟榮泰什麼風浪沒見過,之前只是被曾毅那句「殺人庸醫」給繞進去了,現在稍微一想,就對曾毅的那點心思了如指掌了。至於曾毅為什麼不直接說能治浩輝的病,翟榮泰也是一想就明白了。

    就是一個普通人,如果在路上碰到個陌生人,說:「你有病,我能治,只要扎幾針就好!」,試問這種話有幾個人會相信?非但不會相信,反倒會認為這陌生人是個騙子!

    普通人尚且如此,更不要提是翟榮泰這種權勢顯赫的人,他平時要用個藥,都必須由十幾名專家集體會商之後,才能確定。

    今天有開槍的事件在前,曾毅只要敢說自己能治好翟浩輝的病,那麼非但無法取得翟榮泰的信任,反倒會立遭橫禍,誰會相信這世上有這麼巧的事?

    所以只能詐了,詐來了機會,就能用事實取得翟榮泰的信任,詐不來機會,也是你自己不願意嘗試,我照樣可以全身而退,而且還能給日後留下個伏筆。

    想明白了,翟榮泰也是不由在心中暗贊,這個小子不簡單啊,有心計,有擔當,而且很講義氣嘛。

    「請留步!」翟榮泰出聲喊住曾毅,一抬手,道:「那就拜託你了!」

    曾毅看著翟榮泰,想從對方的臉上看出他此時心裡的想法,不過什麼也沒看出來,只好道:「我已經說過了,我治不好他的病,只能緩解!」

    翟榮泰就更加確信這小子是有辦法的,他既然認出了自己的來歷,就不敢拿這種事來開玩笑,翟榮泰微微笑道:「緩解一下也是好事,有勞你了!」

    曾毅倒是有點猜不准翟榮泰的心思了,不過他的目的已經達到,也就不再客氣了,「嗤」一聲從中指上扯下梅花金針,一拉一拽,金針頓時變得筆直。

    曾毅要下針,卻看翟浩輝不斷掙扎,只好扭頭對那名醫生道:「你帶了針灸用的針嗎?」

    「沒有!」那醫生很乾脆地回絕了曾毅。

    曾毅本想先下幾根針,讓翟浩輝不再掙扎,現在也沒辦法了,只好對那兩名護衛道:「你們扶好他,不要讓他亂動!」

    說完,金針射出,就從翟浩輝的胸前刺了進去。

    翟榮泰看到曾毅這個手法,也是不由暗道這山野之間真是臥虎藏龍,能把這麼一根比頭髮絲還細的東西,一下就刺透衣服扎進去,如果沒有十分的本事,是絕不可能辦到的。翟榮泰心裡不禁升起一絲希望,說不定這個隱藏民間的小子,真有辦法治好浩輝的病呢。

    「安靜!」

    曾毅說了一聲,就往前靠近幾步,幾乎是貼著了翟浩輝,然後凝神感覺著針上的動靜,一隻手輕輕捻動,針就慢慢往裡走動。

    這種金針不同於普通大夫所用的那種標準針灸針,那種標準針,只能針很淺的穴位,而且大部分情況下是一針一穴。曾毅的這種金針,在進入體內之後,並不是直著走,而是會沿著穴位脈絡遊動,可以疏通經絡、刺激位置較深的穴位,不過一般人用不了,因為針在體內遊動,全靠手上的感覺,沒有一點內家功夫,根本什麼也感覺不到。

    過了一會,眾人聽到有「嘶嘶」的聲音,就像是在車胎在漏氣,只是非常輕微,但大家還是都聽到了。警衛局的人腳下不動,眼神卻是四下尋找,最後他們驚駭發現,這聲音竟是來自於翟浩輝的身體,只是不知道翟浩輝為什麼會發出這種聲音。

    聲音一直持續了將近三分鐘,才變得不可聞,曾毅再慢慢捻動,將金針起出。

    「好了!」就這幾分鐘,曾毅竟然累得出了一臉的汗,他在臉上抹了一把,道:「你們扶他坐下休息一會。」

    說著,曾毅就先自己找了塊石頭坐下,一邊把金針纏在手上,一邊喘氣休息,看樣子是非常累。

    湯衛國是第一次見曾毅用金針治病,心道難怪曾毅平時很少用這根針,原來是這麼耗神耗力啊!

    此時眾人去看,才發現翟浩輝已經不再癲狂了,護衛扶他坐下,就聽他在那邊嘟嘟囔囔說著什麼。

    翟榮泰仔細一聽,臉色頓時大變,雖然翟浩輝說得含含糊糊,他還是聽清楚了,分明說的是「好累啊,好熱……」,然後不斷在重複。

    一年了,翟浩輝只會說那些誰也聽不懂的「外星話」,更感覺不到任何寒暑饑飽,甚至狂症發作的時候,他連疼都不知道,現在竟然說出了「累」、「熱」之類的感覺,這何止是緩解啊,根本就是一針見效、速起沉疴啊。

    翟榮泰怕自己聽得不清,就對張杰雄道:「你去聽聽,浩輝在說什麼!」

    張杰雄湊近了仔細一聽,也是有些驚駭,道:「浩輝他說……說好累……好熱……」

    「是好累好熱啊!」曾毅坐在石頭上,拿手扇著風。

    翟榮泰看浩輝好轉,一時心情大好,道:「快,拿水過來,請他喝口水,涼快一下!」

    就有人立刻拿出一個軍用水壺,遞到了曾毅面前,曾毅打開水壺,「咕咚咕咚」喝了幾大口,道:「比我爬趟山還累!」

    翟榮泰走過來幾步,呵呵笑道:「辛苦你了!」

    曾毅擺了擺手,道:「是我提出要給他治病的,要說辛苦,那也是我自找的!」說著,他把水壺還給那名警衛,「好了,現在事情辦完,你們就趕緊下山吧,我歇一會也要上山去了!」

    翟榮泰卻是笑道:「既然你有辦法緩解病情,那為什麼不好人做到底呢?」

    曾毅就搖著頭,「我說了治不好,就真的是治不好,你也別為難我了,到別處找更高明的大夫給看看吧!」

    翟榮泰也不生氣,道:「不管能不能治好,你給想想辦法,如何?」

    曾毅思索了片刻,道:「我可不負責治好,只能說是盡力而為!」

    翟榮泰笑道:「你儘管放手去治就是了,不管好壞,我都不會怪你,也不會追究今天的事。」

    曾毅眉角一抬,看著翟榮泰,心道姜果然是老的辣,這麼快就識破自己的心思了,曾毅等著的就是這句話,既然翟榮泰說了不會追究,那麼就肯定不會追究了,當下他道:「好,那我就試一試,把他扶過來,我給他把把脈。」

    翟榮泰一招手,警衛局的人就把翟浩輝又扶了過來,坐在曾毅對面的一塊小石頭上。

    曾毅伸出手,搭在對手的手腕上,仔細體會了好幾分鐘,最後收了脈,凝神沉思好久,道:「他的病,是給耽擱了啊!」

    旁邊的醫生真想過去一把掐死曾毅,媽的,怎麼又是耽擱了,耽擱了不就是治壞了嗎。

    翟榮泰不置可否,道:「你診出什麼,就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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