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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1:31:36 作者: 銀河九天
「咳……,今天算是妄作一回好人!」
曾毅無奈地搖頭,老話說得一點都沒錯,「醫不叩門,道不輕傳」,自己這主動送上門的醫生,在別人眼中,非但是一文不值,還以為你有歹意呢。算了,不說了,再說下去人家也肯定不會相信,弄不好還要招來乘警,好在是現在的醫療水平提高了,那小男孩就算發病,也不至於會有什麼生命危險,頂多就是要多遭一些罪罷了。
感受到老者那邊飄來的若有若無防賊似的目光,曾毅乾脆躺倒了蒙頭大睡,眼不見心不煩。
下午三點多的時候,車廂的廣播裡傳來悅耳動聽的聲音,「親愛的旅客朋友們,本次列車的終點站----榮城站已經到了,感謝您的乘坐……」
曾毅從行李架上取下自己的木頭箱子,順著人流就下了火車。
那老者一路上都在提防曾毅,卻始終太平無事,剛才曾毅取箱子的時候他注意了,那個木頭箱子的造型比較奇怪,有點像是古代醫生出診時隨身攜帶的那種箱子,這讓他心裡有點疑惑,難道是自己誤會人家了?
再想起那年輕人的話,老者不由心中一緊,低頭看了看正在鋪位上熟睡的孫子,他想叫住那年輕人再問一問,誰知一眨眼的工夫,對方就沒影了。
一輛掛著軍牌的豪華越野車緩緩分開人群,駛上了月台,從車裡下來一位三十歲左右的美婦人,雍容華貴、精緻不俗,臉上超大的太陽鏡,讓人看不清她的容顏。看到老者,她喊了一聲「爸」,然後快步上前,「都說讓您別坐火車來,偏不聽!熬這麼大半天,就是我們年輕人也會有些扛不住的。」
老者笑著,「我暈車的老毛病你又不是不知道,吃什麼藥都不管用,還是坐火車好,又穩當又安全!行了,先把孩子抱上車吧!」
美婦人看到自己的孩子,臉上洋溢出幸福和滿足,可惜兩個小孩此刻睡得很熟,她不忍心叫醒自己的寶貝,就在兩人臉上各親了一口,然後小心抱著放在了車后座上。
等老者坐上車,美婦人道:「車窗就開著吧!」
「關上!孩子們正在睡覺呢,別再給吹著涼了,就這麼一截路,很快就到了。」老者是暈車,但還不至於那麼脆弱。
車子開起來後,美婦人關切問道:「心兒現在是什麼情況?」
「吃飯總是吐,晚上睡著了不停地打冷顫,療養院那邊的醫生治老年病還行,但對小兒病沒什麼好辦法,到現在也沒查出病因來。」
美婦人從後視鏡里觀察了一下女兒,臉上露出擔憂之色,道:「我已經聯繫了京城901醫院最好的兒科教授,明天一早就去看。」
老者點點頭,然後不再說話,大概怕攪醒了孩子。當車子從站前廣場穿過的時候,老者還是忍不住向熙熙攘攘的人流望去,心裡希望能看到那個年輕人的身影。
「爸,你要找人嗎?」美婦人問道。
老者搖了搖頭,收回目光。
車子隨後疾馳而去,很快消失在了視野中。
曾毅從出站通道里鑽出來,拿出手機發了一條簡訊:「已到榮城,曾毅。」然後伸手攔了一輛計程車,直奔南江省人民醫院。
第二章 見習醫生
邵海波站在門診大樓的下面,望穿秋水地盯著遠處,三年多沒見了,也不知道曾毅這小子長什麼樣了。
邵海波小時候家裡很窮,初中畢業後,他就被父母送到鎮上曾老爺子那裡學習中醫,以圖日後有個安身立命的手藝。後來曾老爺子看他勤奮上進,是個有大志氣的人,就資助他繼續求學,直到大學畢業。
大學期間,邵海波學的是中醫,但考慮到眼下中醫前途暗淡,他就通過自學,拿到了中醫和西醫雙學位,後來順利考上西醫臨床的研究生。畢業之後,他被分配到南江省人民醫院,經過幾年的打拼,如今已經是消化科的主任醫師,在南江省的衛生界,也算是小有名氣。
這些年來,邵海波心裡一直都記著曾老爺子的恩情,他想報答,可沒等到他出人頭地,曾老爺子先駕鶴西去了,這便成了邵海波的一塊心病,時時作痛。
曾老爺子只有一個獨孫,就是曾毅。在世人的眼中,醫生是要越老才越靠譜的,曾老爺子去世的時候,曾毅才十多歲,根本無法支撐起自家的診所,他索性就關掉診所,到外地求學去了,趁著假期,又四處遊歷,整個一神龍見首不見尾。
上個月曾毅大學畢業,邵海波接到消息之後,立刻做出決定,這次無論如何,自己也要把曾毅弄進省人民醫院,給他安排一份好工作,也算是對死去的曾老爺子有了一個交代。
一輛計程車駛進人民醫院,停穩之後,邵海波就看到了曾毅的身影。
曾毅比過去長高了很多,有將近一米八的樣子,或許是長期受曾老爺子薰陶的緣故,這小子身上也有那麼一股仙風道骨的味道,明明就站在你的眼前,卻讓你感覺到飄渺悠遠。
「小毅,哈哈哈……」邵海波很激動,一路大叫著小跑過去,上前就是一個熊抱,「我都快認不出你了!」
曾毅也是非常高興,他還給邵海波一個更有力的擁抱,道:「師哥你發福了,要不是你喊我,我還真不敢認了呢!」
「過了幾天好日子,能不發福嗎!」邵海波上上下下打量著曾毅,心裡有些酸楚,「師哥慚愧啊,這些年讓你一個人在外漂泊,肯定吃了不少的苦!」
曾毅直擺手,憨笑道:「看師哥你說的,我哪有吃什麼苦?閒雲野鶴,不知道有多逍遙自在呢!」
邵海波知道曾毅是在寬慰自己,道:「現在可算是好了!以後你就呆在我的身邊,哪兒也別去,咱師兄弟兩個好好干,不能丟了師傅他老人家的臉!」說著,他就要幫曾毅提東西,「外面天熱,先到裡面涼快涼快吧!」
曾毅手上並沒有別的東西,就那個木頭箱子,這箱子看起來有些年頭了,古樸滄桑,暗紅色的箱面上雕刻著一束含苞待放的花骨朵,惟妙惟肖,箱子兩頭各有一隻銅環小耳,用繩子一穿,就可以背在身上。
邵海波的眼淚又差點掉了下來,記得當年曾老爺子每次出診,都會背著這個行醫箱,如今東西還在,人卻已經是陰陽兩隔,怎能不叫人感傷呢。他趕緊吸了一口氣,才抑制住這股情緒,「以後這箱子就放在家裡吧,現在醫院都是坐診,基本上沒有什麼出診的機會了。」
「背習慣了,到哪都會帶著。」曾毅笑了笑,自己提著箱子跟在了邵海波後面。
「你嫂子知道你來,一大早就開始準備接風宴了,我還給你留了一瓶珍藏多年的茅台,晚上咱們不醉不休。」邵海波多年心愿得償,高興得不行,「醫院這邊我也都說好了,一會就帶你去報到,等實習上一段時間,有了這個資歷,我再幫你爭取個好的職位!」
曾毅笑著點頭,「謝謝師哥,有什麼好事,你總是第一個想著我!」
邵海波頓時板起了臉,「以後像這樣的客氣話,全都給我收起來,我不愛聽!」
省人民醫院的大樓,九層以下是各科的門診、以及化驗科、影像科、血液科這些對外科室,九層以上,則是行政管理部門所在,人事科就設在第十層。
有邵海波領著,報到手續辦得很順利,只是在最後一道關卡時出了點問題,曾毅學的是中醫,而省人院的中醫科規模很小,只有四位大夫,按照醫院的規定,每位大夫可以帶兩名實習生,可現在這四個大夫手裡的實習生名額都滿了。
「邵主任要不去找院長說說,再批一個名額?」人事科的人建議到。
換作一星期前,邵江波肯定毫不猶豫就找張仁傑申請去了,可是現在出了省委書記夫人這檔子事,張仁傑看誰都不順眼,尤其是治療小組裡的這幾個大夫。
邵江波現在去說,純屬自找霉頭,搞不好張仁傑一拍桌子,連曾毅的實習資格都得給取消了。
「先掛在我的名下吧,回頭再說。」
人事科的人就明白了,道:「行,那就按邵主任說的辦!」
雖然醫院的規定是死的,但人是活的。因為各科室的大夫數目有多有少,手上的實習生名額自然就會有的富裕,有的不足。在總名額不超過的前提下,大夫們私底下常搞一些掛羊頭賣狗肉的調劑,對此大家心知肚明,但也沒人過問,誰還能保證自己學醫的親戚子弟,專業剛好就能跟自己對口?以後誰不得求著誰!
辦好手續,曾毅領到了一張實習卡,一件白大褂。
看著曾毅把白大褂穿好,邵海波才長長地舒一口氣,笑道:「今天你就先跟著我吧!等我跟中醫科那邊的大夫打好招呼,你再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