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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0:46:47 作者： 七星荔枝肉
就算他擁有再多的才能，但很難敵得過世俗的偏見。一看到他們依靠拐杖走路的樣子，等待他們的，就是言辭含糊的拒絕。
被拒絕的次數多了，柳涵幾個人，也有些心灰意冷。但林曾這個老闆，無論是第一次見面，還是後來的接觸。柳涵卻沒有從他的眼睛中，讀到任何排斥和拒絕。
柳涵雖然年紀不大，剛剛滿十八歲，但他的經歷，很多普通人都難以企及。年幼被拐，淪為乞討殘兒，衣裳襤褸，在人來人往的鬧市區行乞數年，終於被公安解救。在福利院中生活十年，見識過各種各樣的社會人士，有滿腔同情，有虛偽貪婪，他的眼光，是夥伴里最為老道精準的。
他觀察自己的老闆林曾，除了自然流露出的同情之色，最讓柳涵覺得安心的，是他神態中的坦蕩自若。正是如此，柳涵對這個沒見過幾次面的老闆，有幾分信任。這份信任，對他來說，尤其寶貴。
「小涵，吃不吃綠豆湯？」趙愛民敲了敲門，推開虛掩的木門，探進腦袋，笑著問道。
「要吃要吃。」柳涵聽到是愛黨煮的綠豆湯，毫不猶豫的點頭，如果是趙愛軍那小子下廚，他會馬上拒絕。
「那我們端進來喝唄？」趙愛民甜甜地笑著說道，普通的五官流露出的在外人面前難以見到的燦爛笑容。
四個從福利院就關係很好的夥伴，端著一小碗綠豆湯，笑嘻嘻地坐在柳涵的床邊，閒聊著離開福利院，開始獨立生活的感受。
「我從來沒有住過這麼大的房間。」趙愛民是剛出生沒多久，就被拋棄在福利院門口，從懂事開始一直沒有離開過。她第一次住進這間套房時，獨自一個人睡一個房間，一宿沒合眼。第二天還是跑去和趙愛黨一起睡，才睡著了。後來適應了兩周，才回她房間。
「我好喜歡那些植物，那棵絲瓜長得好快，已經開了一朵小黃花了。」趙愛黨快速地用手語表達。他們三個人都學過手語，看得懂趙愛黨的意思。雖然年齡是他們中最小的，但她行動最靈活，他們之間，很多不方便的事情，都是她來完成。她並不大太喜歡坐在電腦前打字，所以他們跟林曾商量完後，決定將趙愛黨的客服工作由他們三個人分配承擔，而趙愛黨則專職負責照顧房間裡種植的植物，以及他們的伙食。
「小涵，」趙愛軍將拐杖放在床邊，接過趙愛黨遞來的一口氣將綠豆湯喝光光，然後才用勺子舀綠豆吃，「這個工作真適合我們，就是不知道能不能長期穩定。」
「先別擔心這個，」柳涵一邊關注電腦的情況，一邊喝著綠豆湯，他想了想，將自己這幾天一直考慮的事情說出來，「我有一個主意，你們聽聽看如何。」
柳涵在他們四個夥伴中，頭腦清晰思路敏捷，善於與人溝通，趙愛軍三人，也習慣了聽從柳涵的安排。
「啥主意？」趙愛軍颳了刮碗底的綠豆渣，意猶未盡，巴咂巴咂嘴，有些困惑地問道。
「我們在林哥的網店，做了兩周的客服，對網店經營的室內蔬菜種苗，也有一些了解。你們想，我們院裡，食物供給一向很緊張，從前幾年開始，福利院的撥款一直沒有增加，但物價飛漲。煮菜的阿嬸每次去買菜，都只能買最便宜的蔬菜。我記得，有一年的冬天，我們吃了兩個月的大白菜，吃的所有人看見白菜都想吐。你們都知道吧，老院長將福利院的工作交給潘姐之後，潘姐為孩子們的一日三餐，頭髮都快愁白了。」柳涵眼睛發亮地說道，他的目光注視在牆角擺放的泡沫箱。
這個是趙愛黨從菜市場要來的泡沫箱，裡面種植著一棵翠綠翠綠的爬藤植物，這是林曾給他們的種苗，據說是一種適合室內生長的西瓜。種植兩周的時間，主藤已經爬上天花板，側藤野在旺盛地蔓延。
「小涵，你是說？」趙愛軍眼睛一亮，猛地直起身子，「哎呀，你真聰明，我怎麼沒有想到。」
趙愛黨和趙愛民，也兩眼閃閃發亮地盯著柳涵。
「沒錯，我想，這個月的收入，扣除必要的支出，我們到林哥的店裡，買一些室內蔬菜和番茄的種苗，送送給福利院。」柳涵握了握拳，想到福利院中尚且年幼的孩子們，他們的一日三餐，簡單至極，魚肉很少，連普通的蔬菜，都很難滿足，每個月能吃到一次水果，已經是非常美好的回憶了。他也是這麼過來的。
「真是太好了，這樣，院裡的孩子們就可以吃到最新鮮的蔬菜了。」趙愛黨手語揮動，情緒看起來很激動。她想起自己在福利院的時候，想多吃一口蔬菜，都很難。直到後來，到廚房阿嬸那裡幫忙，阿嬸每次都會多給她一勺菜。
「這個辦法很好，我看到林哥的苗圃，還有劉山大哥的房間裡，滿是植物，真美。如果我們福利院，也變成那樣，那真是太棒了。不僅節省了開銷，福利院的老房子，也會煥然一新吧。那我們什麼時候帶去給他們？」趙愛民趕緊問道。
「我是這樣計劃的，我們這個月開銷比較大，添置了家用，大概總共會剩下兩千元現金。我們拿一半的錢，去買室內藤本綠葉菜，剩下一千塊，買一百株藤本紅玉番茄的種苗。福利院裡可種植的空間還是很多的，孩子們也喜歡吃番茄。」
柳涵將計劃安排說出，獲得了趙愛軍三人的認可。他們決定馬上開始行動。
突然，趙愛黨扯了扯柳涵的衣角，用手語表達道：「小哥，我好想將我們房間裡的這些植物，也種在福利院呢！這裡有絲瓜，西瓜，甜瓜……特別是那幾棵爬藤在牆上的草莓，孩子們一定非常非常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