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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0:40:02 作者: 齊橙
    「既然如此,你為什麼要讓他傷心呢?」馮嘯辰問。

    「正因為如此,他才沒必要傷心啊。」阮守超不憤地回答道。

    「此話乍講?」馮嘯辰不解地問。

    阮守超說:「我爸爸辛苦了一輩子,攢下這份家業,是希望我不用再這麼辛苦,而不是希望我像他這樣再辛苦一輩子,攢下再大的家業傳給我的兒子。如果真是這樣,一代一代就是為了給下一代攢家業,而下一代又必須守著這些家業,那麼賺錢有什麼意思呢?」

    「這……」馮嘯辰被雷住了,細細一想,似乎阮守超說的也沒錯。上一代是窮怕了,所以拼命賺錢,希望孩子不用再像自己那樣窮。可如果賺錢的結果就是逼著孩子走自己相同的道路,那麼意義何在呢?

    「我看過一個段子,說家族興衰的。大致是這樣:第一代人吃了很多苦,終於洗淨了泥腿子,能夠攢下錢供第二代讀書了;第二代刻苦學習理工科,當了工程師,能夠賺大錢了;第三代家境很好,從小學音樂學美術,上名校學金融法律,混進高等圈子;第四代從小衣食無憂,又沒有了奮鬥目標,於是開始叛逆,搞非主流……,然後,就沒有然後了……」馮嘯辰笑著把後世網上的一個段子說了出來。

    「哈,馮叔叔你真幽默!」阮守超直接就笑噴了。2018年的網絡段子,放到2003年還是挺有殺傷力的。他細細琢磨了一下,說:「馮叔叔,你說的這個,也有一些道理。我想,我爸爸應當是屬於第一代和第二代,其實我已經可以屬於你說的第三代甚至第四代了。我出生的時候,我爸爸已經很有錢了,當時我舅舅在會安就是一個很出色的浪蕩公子哥呢。」

    「呵呵,的確如此。」馮嘯辰笑著評論道。他想起自己第一次見王瑞東的場景,那時候的王瑞東豈止是個浪蕩公子哥,簡直就是一個欠收拾的熊孩子。當時會安的鄉鎮企業家們都說,老阮對這個小舅子太寵了,寵得他都無法無天了。

    阮守超接著說:「我的同齡人裡面,真的有些人是去學金融法律了,還有一些人乾脆就不讀書,成天只知道奢侈享受,就是你說的那種非主流。」

    「那你呢?」馮嘯辰問。

    阮守超說:「我和他們不一樣。我有一些玩得好的朋友,和他們也不一樣。我們不想繼承父母的企業,但不是因為我們非主流,而是因為我們有我們想做的事情。我父親做的事情已經是上一代的產業了,我們想做的是未來的產業。」

    「未來的產業?」馮嘯辰一怔,下意識地問:「是什麼呢?」

    阮守超卻沒有回答,他用手一指前面,說:「馮叔叔,你看,前面就是我說的那個吃海鮮的地方,我已經有朋友到了,一會你聽聽我們聊天吧,聽一聽你就知道我們想做什麼了。」

    阮守超不肯直接說出來,馮嘯辰也是沒轍。說話間,阮守超開著他的跑車已經來到了一處農舍跟前。那農舍是依著原來的一座舊房子改造的,融合了一些現代氣息,變成了一座山腳下能夠看海休閒的小餐館。

    馮嘯辰下車的時候,看到餐館前已經停了幾輛車,有精緻玲瓏的小跑車,也有碩大無比的越野車,都是國際名牌,每輛車的價格都在百萬以上,不是尋常人家能夠買得起的。沒等馮嘯辰回過神來,阮守超已經帶著幾個人走到了他的面前,開始給他們互相做著介紹:

    「馮叔叔,這是萬雪,她家裡是做木工機械的;這是梁琦,他家是開建築公司的;王立新,會安全市的私營加油站九成都是他家的;李浩,他爸是開運輸公司,有300多輛重卡。還有這位……」

    「這位我認識,姚富傑,他爸是軸承大王。」馮嘯辰笑呵呵地把最後一個人的名字和家世都報出來了。

    這位姚富傑,正是金南軸承商人姚偉強的兒子。姚偉強的金南軸承公司,是辰宇集團的一家子公司,姚偉強在金南軸承公司有三成股份,同時在集團有3%的股份,可以參與全集團的利潤分紅。姚偉強雖然占有的股份不高,但也算是集團的股東之一,與馮嘯辰的關係無疑比阮福根更近。

    姚富傑曾經多次跟隨父親見過馮嘯辰,所以馮嘯辰一見他就認出來了。姚富傑不敢造次,與其他人一樣乖乖地喊了一聲「馮叔叔」,做足了一個晚輩的模樣。

    「富傑這幾天在會安玩,聽說馮叔叔來了,他就跟我們一起來了。」梁琦替姚富傑做著解釋。

    姚偉強是金南的商人,後來把公司開到浦江去了,姚富傑其實是在浦江長大的,算是一個城裡孩子。梁琦在浦江上大學的時候認識了姚富傑,因為同為海東籍的富二代,關係處得不錯。姚富傑隨梁琦到會安來玩過幾次,與阮守超他們也就認識了。閒聊的時候,姚富傑無意中透露出自己的父親與國家裝備公司的總經理馮嘯辰關係不錯,阮守超也說起自己的父親頗受馮嘯辰的關照,兩個人頓覺有了共同語言。

    這些事情,大家自也不必向馮嘯辰細說。在馮嘯辰看來,這些人都屬於富二代,互相認識也沒什麼奇怪的。

    一干人簇擁著馮嘯辰進了餐館,挑了一個面朝大海的包間坐下。說是包間,其實更像是一個陽台,面向大海的那一側是可以完全打開的落地窗,感覺非常開闊。姚富傑覺得自己與馮嘯辰的關係最近,一坐下就揚言今天由自己買單,結果被一干會安二代鄙夷了一通。最終馮嘯辰也沒聽明白這頓飯是由誰請的,他只知道以這些孩子們的家境,誰請一頓飯都不是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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