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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0:40:02 作者: 齊橙
    「馮助理,非常抱歉,我們能做的只有這些了。」

    「是嗎,康院長,如果是這樣,那的確太遺憾了。」

    「請問,裝備工業公司準備如何處理這件事?」

    「我已經說過了,一切按合同辦事。對不起,康院長,我們已經給過貴方機會了……」

    三天後的會談,不出意外地談崩了。康海東讓院辦的秘書用最委婉的方式寫的方案,被馮嘯辰當場就否定了。其實,康海東也知道自己的方案肯定是無法讓馮嘯辰滿意的,但他也沒有辦法,因為他的確不敢承諾在半年或者更短的時間內完成設計,而這卻是馮嘯辰給石化設計院的底線。

    這三天時間裡,康海東也不是沒有做過努力。他找了許多人開會,試圖說服研究人員們全力以赴地投入乙烯裝置的設計,用儘可能短的時間完成任務。那些老工程師、中層幹部等,對於他提出來的要求倒還做出了回應,雖然不斷地強調困難,但好歹也表示了一些決心。而年輕的一代就完全不同了,他們對康海東的話一律給予了沉默的回答,最多只是在康海東點名要求他們表態的時候,說一句「一切聽從院裡安排」,那份消極怠工的態度是不言而喻的。

    在這樣的情況下,康海東怎麼敢給馮嘯辰打包票,他只能是讓秘書在方案中寫了一大堆似是而非的豪言壯語,而落到實處的內容是一點也沒有的。

    馮嘯辰對於這個結果並不覺得意外,甚至還暗暗地鬆了口氣。在與周挺、邵友世等人私下聊過之後,他就知道石化院這邊的狀況非常糟糕,根本沒有完成任務的可能性。如果康海東給他一個言之鑿鑿的計劃表,他還真有些難辦,因為他深知這樣的計劃是不可能完成的,但又找不到發難的由頭。

    現在好了,康海東提交的方案,明顯就是站不住腳的,非但馮嘯辰是這樣認為的,與他同來的吳仕燦、薛暮蒼等人也有同樣的看法。馮嘯辰在看完方案之後,明確表示無法接受這個計劃,而康海東也很明確地表示,石化院只能做到如此,只差再說一句「要殺要剮隨便」這樣的狠話了。

    送走馮嘯辰一行,康海東來到了院長徐愛忠的辦公室,把與馮嘯辰他們交談的情況向徐愛忠匯報了一遍。徐愛忠嘆了口氣,道:「哎,這事說起來也是咱們有錯,當初咱們評估過,覺得一年時間完全能夠完成設計,可現在拖了一年半還沒有完成,也難怪裝備公司那邊有意見了。」

    「人心散了,隊伍不好帶啊。」康海東感慨道。

    「也不是咱們一個單位這樣,很多單位都是這種情況,有什麼辦法呢?」徐愛忠憤憤地道,「要我說,這都是改革改出來的毛病,放在過去,哪有這麼多事情。現在可好,干點工作就要談條件,什麼獎金啊,房子啊,職稱啊,純粹就是個人主義作怪嘛!」

    康海東苦笑一聲,也懶得去和徐愛忠辯論,而是說道:「院長,現在的問題是,裝備公司這邊很不滿意,拒絕接受咱們的新方案,咱們該怎麼辦?」

    「他們說啥了?」

    「那個小年輕說,要按合同辦。」

    「按合同辦,合同是怎麼規定的?」

    「如果不能按期完成,要承擔違約責任,包括退回合同款,還要進行經濟賠償。」

    「退回合同款,怎麼退?」徐愛忠哼了一聲,「錢都已經花了,還能怎麼退給他們?再說了,咱們也不是一點事情都沒做,前面不是開過幾次研討會嗎,總體設計方案也做過好幾稿了,這錢怎麼可能退給他們?」

    康海東道:「退錢當然是不可能的,不過,估計他們要拿這個當藉口,去找總公司告咱們的狀吧。總公司那邊,肯定也沒法頂回去,最終肯定會讓咱們做點表示的。」

    徐愛忠道:「他們真找總公司,我們也不怕。咱們拿了他們支付的合同款,也不是分給私人了。咱們給職工報銷醫藥費,買設備,買車,蓋房子,都是合理的支出,總公司又能說什麼?我估計,這件事也就是扯扯皮……」

    剛說到這,二人突然發現徐愛忠桌上開著的檯燈無緣無故地熄滅了,再一抬頭,又發現頭頂上的吊扇轉速驟然降了下來。接著,辦公樓的樓道里開始有了一些喧囂的聲音,不少人從辦公室里走出來,大聲地問著其他同事:

    「咦,我們辦公室的電怎麼停了?」

    「我們辦公室也是……」

    「好像是整幢樓都停了。」

    「家屬區是不是也停電了?」

    聽到這些聲音,康海東拉開門來到了樓道里,喊了一句:「老侯,侯超!」

    行政處長侯超應聲從自己的辦公室里跑出來了,對康海東應道:「康院長,我在呢!」

    「怎麼停電了?」

    「我也不知道,不會是供電局檢修線路吧?」

    「大白天的檢修啥線路,你打個電話問問,看看是怎麼回事。」

    「明白!」

    侯超跑回去打電話去了,康海東也沒在意,依然回到徐愛忠的房間裡,與他討論著裝備公司那邊的事情。停電並不是什麼很稀罕的事情,設備檢驗、變壓器故障等等,都可能會導致停電,大家都不會大驚小怪的。

    幾分鐘後,侯超一臉驚惶地來到了徐愛忠的辦公室,他進門之後做的第一件事,是先把房門關上,又側耳聽了聽外面,確定沒人站在門外偷聽,這才走到了徐愛忠的辦公桌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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