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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0:40:02 作者: 齊橙
眾領導們紛紛附和,大家都感覺出了鄒秉政對馮嘯辰的欣賞之意,豈有不湊趣的道理。這麼多年,從中央下來視察工作或者聯繫工作的官員數以千計,還沒有哪個年輕至此的官員能夠得到鄒秉政如此的青睞呢。
馮嘯辰向大家傻笑著:「各位領導還是饒了我吧,其實冷水礦的事情,也是潘礦長德高望重,不和我這個小年輕一般見識。」
大家嘻嘻哈哈地說笑著,開始用餐。馮嘯辰也罷,鄒秉政也罷,都沒有再提昨天晚上的話題,似乎二人沒有發生過衝突,而是一見如故。出於活躍氣氛的需要,馮嘯辰的私人問題自然也就成了聊天的熱點,在聽說馮嘯辰還沒有女朋友之後,現場的眾人立馬就給他推薦了20多個人選,其中有自己的女兒、侄女、外甥女,也有某處室、某礦山的這個花那個花的。
馮嘯辰也知道大家是在沒話找話,用這種調侃來化解雙方曾經有過的那些芥蒂。他裝出靦腆的樣子,把自己當成了大家的一顆開心果。反正大家高興了,自己的事情也就好辦了。
吃過飯,大家又聊了幾句閒天,便紛紛離開了。王根基也被一位礦務局的副局長找了個藉口帶走了,最後只剩下了鄒秉政、馮嘯辰和熊小芳三人。
「小熊,你去安排個車,我帶小馮到礦上去走走。」
鄒秉政向熊小芳吩咐道。他也沒有徵求馮嘯辰的意見,馮嘯辰自然也不會反對,他知道,鄒秉政是有話要對他說,而這些話關係到他此行任務的成敗。
第二百七十一章 研究中心
「這是四號礦區,也是紅河渡最早開發的礦區。剛解放的時候,這裡還是一片小山坡,只有幾個礦坑,你看,現在都已經挖到一百多米深了……」
「這條鐵路支線,是1957年的時候修通的,為了修這條鐵路,犧牲了5位同志。」
「這個選礦廠,是目前亞洲最大的銅精礦選礦廠,全部引進日本技術建造的。」
「這是從美國引進的挖掘機……」
鄒秉政指揮著吉普車在礦區巡遊著,一邊走一邊向馮嘯辰介紹著礦區的一切。到一些重要的地方,他還會讓車子停下來,自己帶著馮嘯辰下車實地勘察。他真不愧是紅河渡銅礦的掌門人,對於礦上的一切都了如指掌。說起當年開發紅河渡銅礦的歷程,他娓娓道來,眼睛裡還不時閃過幾絲淚光。
馮嘯辰能夠體會得到這位老人的感情,他不知道該如何評論才好。頭一天,他借著酒勁說紅河渡採礦是在透支子孫的財富,這相當於是全面否定了紅河渡存在的意義。現在鄒秉政一點一滴地跟他講前人流下的血汗,他再要這樣說,就未免褻瀆了前輩。
「我從十幾歲就參加革命,先是打鬼子,然後是打反動派。湖西省解放之後,組織上讓我來到紅河渡,恢復紅河渡銅礦的生產,從那時候到現在,我只幹過一件事,那就是採礦。」
站在礦場外的山頂上,看著往來穿梭的採礦車,鄒秉政緩緩地說道。
「您是老資格了。」馮嘯辰恭維道。
鄒秉政沒有接茬,繼續沉浸在自己的回憶中:「那時候,國家說需要礦石,我們就加班加點,流血流汗地多產礦石。50年代末,蘇聯向我們逼債,我們國家沒有外匯,只能用礦石還債,我帶著礦工們挑燈夜戰,提前三個月完成了國家交給的任務,得到了中央領導同志的表揚。
這兩年,國家搞改革開放,各行各業都要進口設備,農村還需要進口化肥,國家又要求我們提高產量,出口創匯。我頂著各種壓力,爭設備、爭投資,目的就是儘快擴大產能,把紅河渡建成中國最大的銅業基地。你說,我做這些事情,都錯了嗎?」
「這個……當然沒錯。」馮嘯辰有些語塞了,他總不能說鄒秉政不應當聽國家的安排吧?
鄒秉政道:「我今年已經65歲了。去年的時候,我就已經向上級提出了申請,要求組織批准我離休。但組織不同意,說希望我在紅河渡再頂一陣子,等目前的擴產計劃完成再離開。組織有這樣的需要,我個人還有什麼可說的呢?說真的,我也捨不得離開這個崗位,我還想能夠為國家多做一些貢獻。」
這種話,如果換一個人的嘴說出來,馮嘯辰或許會認為只是一些空洞的套話,但出自於鄒秉政之口,馮嘯辰知道,這是他的心裡話。鄒秉政的為人是眾所周知的,在紅河渡這麼多年,沒有為自己謀過私利,的確可以說是一門心思都撲在了礦山建設上。他已經過了離休的年齡,可以去享清福了,但他卻還在這裡殫精竭慮,甚至為了保證礦山增產而不惜與上級部門幹仗。
鄒秉政拒絕羅冶的自卸車,理由正如他說過的那樣,是擔心國產自卸車的質量無法保障,影響礦山的正常生產。從他作為一名礦務局局長的立場來說,這樣做是完全沒有錯的。他的錯誤僅僅在於,他沒有站到更高的位置去思考這個問題,看不到國家的全局安排。
「鄒局長,你的心情,我完全可以理解。但是,我昨天說的那些話,也請你認真地思考一下。我們國家不能永遠都靠賣礦石來發展,這只是暫時的權宜之計,製造業才是我們最終的立國之本。」馮嘯辰說道。
鄒秉政點點頭,道:「你昨天說的那些話,的確是振聾發聵。你當時醉倒了,我讓小熊他們把你送到招待所去,我自己回到家,也是一夜沒合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