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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0:40:02 作者: 齊橙
「這不是很簡單的事情嗎?」馮嘯辰詫異道。車皮在時下的確屬於很緊俏的資源,如果是姚偉強、阮福根這樣的個體戶去弄車皮,恐怕真得費盡九牛二虎之力。但對於紅河渡礦務局這樣的大單位,再加上一個國家重裝辦,安排兩節車皮還不是手到擒來的事情嗎?
王根基大發牢騷:「誰說不是啊?老哥我不是吹的,過去我也幫人聯繫過車皮,慢說兩節,就是三五十節車皮,也就是上嘴唇一碰下嘴唇的事,可這回就這麼邪門,振山鐵路分局的那個調度處,硬是一口咬死了,說最近有緊急運輸任務,騰不出車皮來,不管是誰來聯繫,都必須等著。我好說歹說,就差給鐵道部打電話了,可對方就是不鬆口。」
馮嘯辰笑道:「你為什麼不給鐵道部打電話呢?我記得你說過在鐵道部也有關係的。」
王根基道:「太丟人了。鐵道部那邊的關係,不是我的哥們,而是我的長輩。你說說看,我也是30好幾的人了,頂著個副處長的官銜,兩節車皮的事情都解決不了,還要請長輩出馬,這不是丟人嗎?」
「說的也是……」馮嘯辰點點頭,又問道:「那麼,振山分局這邊到底是因為什麼原因不給車皮呢?是真的有緊急運輸任務,還是有其他原因?」
「緊急運輸任務是真的,但再緊急,也不至於連兩節車皮都擠不出來。說到底,就是紅礦把人家給得罪了,人家等著機會為難他們呢。紅礦的這批進口配件,是礦上等著用的,好幾台進口的挖掘機、自卸車都趴窩了,老頭著急上火的,一天兩個電話催辦事處解決,人家鐵路分局也就是知道這一點,所以才這樣出手,就是要讓老頭難受。」王根基道。
馮嘯辰咂舌道:「這老頭得把人家得罪成啥樣子啊,人家才會這樣刁難他。」
王根基道:「我問過了,其實也沒多大的事,就是老頭不會做人,讓人家覺得不痛快了。上次鐵路局有位領導到湖西來視察工作,振山鐵路分局安排他到紅河渡那邊的名勝去參觀,下來的時候順便到礦務局去看看,本來也是很正常的一件事,因為紅河渡銅礦的礦石一直都是靠鐵路運輸的,算是鐵路上的重要業務單位。
結果呢,礦務局倒是讓人家去看了,到中午接待的時候,老頭非要堅持只能是四菜一湯,而且不許上山珍海味。好傢夥,人家去紅河渡,就是衝著紅河渡那邊的山裡野味去的,老頭愣是沒讓人家嘗到一口。你想想,這還能不得罪人?」
「這麼說,是鐵路局那邊的領導不高興了?」馮嘯辰問道。
王根基搖搖頭道:「這倒不一定,很可能是振山分局這邊覺得折了面子,所以憋著要給老鄒一個難堪。」
「我覺得也是這樣。」馮嘯辰說道。
事情是很明白的,鐵路局下來一個領導,分局這邊自然要悉心照顧。結果紅河渡礦務局給這位領導一個冷遇,或許都算不上是冷遇,只是沒有達到分局所希望的那種熱情而已。領導對於這樣的事情也許不在乎,但分局肯定是覺得不爽的。在鐵路分局和紅河渡銅礦的關係上,前者是提供服務的,後者對前者沒有任何用處。你作為求人辦事的一方,不給別人面子,別人還能不收拾你嗎?
當然,鑑於紅河渡礦務局的地位,振山鐵路分局也不會把事情做得太明顯,以免落下把柄。他們藉口有緊急運輸任務,把紅礦的物資壓上幾天,這是誰都挑不出毛病的事情,但卻足夠讓老鄒難受一陣子了。
你老鄒能夠在礦務局內部耍橫,你還能跑到鐵路分局來發飈嗎?要說大道理,人家準備了一籮筐。你們不是喜歡公事公辦嗎?你們不是特別講原則嗎?好啊,我們現在也講原則,你們能怎麼樣?在這種情況下,鄒秉政就算親自出馬,也只能是自取其辱。
問清楚了這些情況,馮嘯辰也就理解王根基為什麼不去聯繫在鐵道部的關係了。這是紅礦得罪了鐵路系統的人,算是私仇,王根基動用私人關係來解決,相當於替鄒秉政背了鍋,這種事情就算是辦成了,也足夠噁心的。
「那麼,你是怎麼和振山分局交涉的?」馮嘯辰問道。
王根基道:「我去找了調度處,他們用緊急運輸任務來搪塞我。後來我又去找了分局領導,見到一位副局長,他還是這套說辭。我跟他講了大道理小道理,還亮了我的工作證,他對我倒是挺客氣,還讓人給我安排飯菜,請我喝了酒,但車皮的事情,就是一點通融的餘地都沒有。」
「人家是等著老鄒親自上門呢。」馮嘯辰猜測道。
「沒錯,我也看出來了。」王根基附和道,「他們也不是真的想壞紅礦的事,因為他們擔不起這個責任。他們就是想讓老鄒親自出馬,上門去服個軟,人家有面子了,這件事也就過去了。只要老鄒不出面,別人誰去都是白搭。」
「但老鄒肯定不會去的。」馮嘯辰道。
「問題就在這啊!」王根基拍著大腿道,「以這老頭的脾氣,眼裡容不下一粒沙子,哪會願意去服這個軟?可是,他不來,事情就解決不了。人家肯定要拖夠日子,然後才放行。這樣一來,辦事不力這個責任,就要算在我頭上了。到時候我還有什麼面子去跟他談自卸車的事情?我看出來了,老頭肯定也知道這是一招死棋,人家用這件事來噁心他,他就反過來用這件事噁心我們重裝辦,真特喵的陰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