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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08:11:52 作者: 唐四方
方鐵口嘆息一聲。
縱使他機關算盡,可最終還是避免不了傷亡。
盧光耀說道:「老方,你也不必自責,這幫人販子太狡猾也太兇悍了,你已經做的很好了。就算換個人來,也不會比你做的更好的。」
方鐵口苦笑著點了點頭。
羅四兩想了想,問道:「方先生,那日您究竟是怎麼把他們誆騙出城的啊?」
前天方鐵口跟羅四兩說計劃的時候,只說了接下去要怎麼辦,並沒有涉及到前面的準備工作,而且後面方鐵口跟著一幫人販子出城之後,發生了什麼,羅四兩也不清楚。
方鐵口微微一笑過後,把這件事情娓娓道來。
羅四兩聽得一愣,他愕然道:「刀疤?刀疤怎麼會牽扯進來?」
盧光耀笑了:「還不是因為你啊。」
「我?」羅四兩更納悶了。
盧光耀解釋道:「就你上次不是贏了刀疤三百塊錢麼,刀疤正肉痛的死去活來呢。這回張司機上門找他,跟他說他想靠著給人順路帶貨賺錢,但是又怕別人說他,他就想讓刀疤幫他做個戲。」
「就讓刀疤對外說,張司機賭錢輸了好幾萬,急需賺錢補窟窿,他跟張司機一起賭的,他就是見證人。張司機先給刀疤三百塊錢,甭管誰問起,他都要這麼回答,半個月後張司機再給他三百塊。只是張張嘴,就能白賺六百塊,刀疤能不幹麼?」
「好吧。」羅四兩也搖頭苦笑。
原來是這麼一回事。
盧光耀嘆了一口氣,摸了摸羅四兩的頭,心疼道:「前晚真是難為你這孩子了。」
羅四兩搖了搖頭。
羅四兩問方鐵口:「方先生,您又是怎麼知道人販子他們想要臨時換路的呢?」
抓住了人販子,方鐵口今天心情也不錯,就多說了幾句,他道:「那晚,我在跟老渣的頭兒毒蛇標聊天,我跟他說302縣道很好走,我們經常走,縣裡的交警,我們也都認識。」
「他們那晚就要出逃,我在跟他介紹出逃路線的時候,他卻有些心不在焉,根本沒有在意聽我說什麼。《玄關》有雲,目散亂飄,呼氣如注,嘴合而抿,必是不達其意也。所以我立刻就知道了,他根本不想走302縣道。」
羅四兩聽得一愣一愣的,又是《玄關》。
《玄關》不是教你如何看相算命的,而是教你怎麼去看人的,教你分辨人心,懂得人性。
方鐵口有《玄關》在手,毒蛇標儘管掩飾的很好,可是又怎麼騙的了他的眼睛。
羅四兩又問:「那您是怎麼知道他想從城西走莊縣的呢,他也可以走城北去鄉下啊,然後從那邊去鄰省。」
方鐵口微微一笑,他說:「你知道我們金點行裡面有一種相術叫竹金嗎?」
羅四兩不解:「竹金?」
方鐵口點頭:「對,這是最沒有技術含量相術了。做這個也簡單,從山上砍兩個竹子枝條來,修剪好了,內部也打通了,然後放在炭火上烘乾,使其變得很輕。」
「在看相之時,讓來看相的點兒一隻手拿著一根烘乾的竹條放在腰間,然後兩根枝條的頭部在前方,相隔一寸。看相的先生,會問他話,一旦問到他心中所想,這兩根竹條的頭部就會碰到一起,這叫竹金。」
羅四兩聽得大為驚異:「這是為何?」
方鐵口笑道:「因為人都是心虛的,一旦被人說中心中所想,或者他自己在撒謊的時候,他的身體必然會做出相應的細微反應。這兩根竹枝本來就很輕又靠的很近,再加上人體肌肉下意識地一動,自然就合在一起了。」
羅四兩明白了:「這就跟現在的測謊儀差不多?」
方鐵口點頭道:「沒錯,只是測謊儀會更加精準一些罷了。」
羅四兩又問:「那萬一遇上那些心理素質特別好的點兒怎麼辦,他們能控制自己的情緒和身體啊。」
方鐵口道:「所以你得要學會推點兒,有些不合適的就不能讓他來看相。還有就是我們這行收徒弟,要求的第一點就是他模樣要正,要壓得住點兒,讓點兒看到你就心中一震,不敢小視,你要是長得都跟老盧那樣尖嘴猴腮的,那我們這行也別幹了。」
盧光耀一揮手:「去你的吧,好好的說我幹嘛?你長得那麼好看,怎麼不見你賣屁股去啊?」
「滾。」方鐵口沒好氣地噴了一句,這老貨就是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來。
羅四兩也無語了,他趕緊打岔道:「那方先生您當時手上也沒竹條啊,您是怎麼知道他們要去的方向的?」
方鐵口也不想理盧光耀這個老貨了,他跟羅四兩解釋道:「看細節,我給了他一根煙,我在他抽菸的時候,說起出縣城的這三條路。我一直在觀察他的呼吸、吐煙、眼神等細節。」
「唉,其實觀察這些,產生的誤差是很大的,很容易得出錯誤的判斷。只是前晚,毒蛇標要闖出縣城,心緒難平,所以多露出了一些破綻,不然我也無法這麼容易就分辨出來。」
「觀相的誤差還是大了些,你若是讓我抓著毒蛇標的手,上下以一個恆定的速度晃動,再去試探他心中所想,我定然能準確斷定出來,不會有誤差。只是,不可能有這樣的機會罷了。」
羅四兩沉沉點頭,昨夜說起來簡單,但其實是十分兇險的。方鐵口在知道毒蛇標等人離去的路線的時候,趁著車燈亮起,他對著廠房那邊蠕動了幾下嘴唇,他就是以唇語通知羅四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