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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07:22:15 作者: 偽戒
    「咋了?」

    「我操,你咋整成這個逼樣?」

    眾人瞬間圍上去,一看見乾巴三全身是血,渾身沒一塊好地方,也全都愣住。

    「山下,山下幹起來了……我們碰見跑山兒的了……鍾大爺開槍了,人全在下面呢。」乾巴三呼哧帶喘地說道。

    「操!」張小樂一愣過後,隨即招呼道:「走,快下去看看!」

    聽到這話以後,山上的眾人順手抄起鐵鍬,撬石頭的鋼棍等伐木工具,隨即就往山下跑。

    ……

    青石之上,泛起滴答滴答的聲響。

    鍾大爺的手掌不再顫抖,他眯著眼睛掏出八百年不用一回的樂視智慧型手機,隨即用蒼老粗糙的手指,費力的扒拉著手機屏幕。

    手指在電話屏幕上,找了不知道多久,似乎很長,似乎也很短。

    「這一熬夜,眼睛也不好使了……!」鍾大爺用手指揉了揉眼珠子,翻找了半天,嘴唇乾裂地說道:「這電話本在哪兒呢?……小北手機號多少來著?」

    也不知道是真的找不到,還是腦子裡壓根就不想找,鍾大爺費力的劃拉著手機屏幕,低頭坐在青石之上,逐漸的一動不動,宛若雕塑。

    而此刻,何迷糊等人依舊沒敢再動,他們碰見這樣一個老人,也只能認命了。

    「嗡嗡!」

    警車聲越來越近,眾人聽見以後,更加絕望,失去了逃跑的念頭。受傷的開始感覺到疼痛,沒受傷的正在心裡合計著自己的未來。

    十分鐘以後,三個警察從車上下來。

    「怎麼回事兒啊,還開槍了?」帶隊的民警掃了一眼現場的情況,隨即又看了一眼地上躺著的四個人,最後張嘴自答了一句:「跑山兒的?」

    眾人沒有吭聲。

    「那不是鍾叔嗎?」有人認出了青石之上的老人。

    「鍾叔!」帶隊的民警喊了一句,隨即邁步走了過去。

    鍾大爺手裡拿著的手機屏幕還在亮著,他腦袋低垂,沒有搭話,沒有動彈。

    「鍾叔!」民警走到鍾大爺身旁,再次喊了一聲。

    鍾大爺身體宛若長在了石頭上一般,很硬,很僵!

    民警彎腰掃了一眼,從腰間拿下手電筒往青石上一照,隨即看見一大灘血跡,早已染紅了那斑駁的石頭。

    「咕咚!」

    民警咽了口唾沫,伸手在鍾大爺的鼻前試了試,隨即又摸了摸他脖子上的大動脈。

    「咋了?」同伴上前問道。

    「沒氣了……!」民警臉色蒼白地回道。

    鋼槍插在土地之上,立於青石旁邊,一個老人枯坐,背靠青山,而身體正對著祖國的江河!

    多少年來,他無人陪伴,只行走於這茫茫林海,如今他亡魂歸去,人雖已死,但一把鋼槍在側,足以讓宵小之徒,連試探著逃跑的勇氣都沒有。

    當日月輪換,歲月變遷,人從那遠處望去,似乎能看見青山之上,一茬一茬的林海在更迭。而那些出生在這裡,長在這裡的青年,隨著一車接一車的木材輸送,他們變得衰老,變成了一座座無人問津的荒墳。

    如果鍾大爺還活著,他應該到處走走,到處看看,因為回首之時,他說不定還能依稀看見,自己年輕時候的身影……

    可是生活沒有如果,他至死都沒有走出這片子林子,這裡有,一世為人的遺憾,也有作為林海守護者的完美……

    願他安詳,願他來世不再困苦。

    ……

    延吉市。

    「撲棱!」

    鍾振北從噩夢中醒來,他額頭滲著細密的汗珠,目光呆愣,看著狹小的出租房內漆黑一片,仿佛望不見黎明。

    第240章 三天流水席

    林軍是當天晚上就接到了鍾大爺過世的消息,但由於時間問題,他沒有及時趕回來。

    第二日一早。

    林軍收拾完東西以後,就在醫院餐廳找到了李瘸子,同時看見了李瘸子和一個三十歲左右美艷少婦,正站在門口嘮嗑。

    「咋了,軍?」李瘸子一看林軍走過來,隨即愣了一下,笑著打了聲招呼。

    「昨晚就想跟你說,林場的鐘大爺沒了,我得回去。」林軍幾乎一夜沒睡,臉色蠟黃,眉頭緊皺的回了一句。

    「……咋沒了呢?」李瘸子也是有點懵。

    「一句兩句說不清楚,我先回去看看吧!」林軍很累,不想過多解釋。

    「……這邊還有事兒呢。」李瘸子有些為難的說了一句,但沉默數秒後補充道:「行吧,那你回去吧。」

    「孝東那邊的人,還不知道走沒走,你注意一點吧。」林軍囑咐了一句。

    「恩。」林軍點了點頭,隨即轉身離去,但自始至終沒有跟李瘸子旁邊的那個美艷少婦說過話。

    「這人誰啊,我怎麼沒見過?」少婦看見林軍走了以後問道。

    「我們公司的叫林軍!」李瘸子隨口應了一聲,隨即看著少婦說道:「小琴,你那個美容院弄的怎麼樣?手裡資金還夠周轉嗎?」

    ……

    當林軍趕回上樹奔喪的時候,鍾振北已經率先到了,他凌晨接到的電話,連假都沒請,從延吉市邊緣走了四五公里,才抓到一輛計程車趕回來。

    而鍾大爺的遺體就在院裡,他躺在由木板搭起的擔架上,蒙著羅漢被,只能漏出穿著布鞋的雙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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