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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07:07:40 作者: 不信天上掉餡餅
既然這樣,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這一回,陳阿祥徹底將鍾局長惹火了。
老鍾威風了一輩子,曾幾何時有人敢這麼「玩」他?
如果眼下不是在老根水,不是擔心激起「民變」,一個小小的村支書,山鱉,鍾局長耐煩跟他廢話?早就拍案而起,喝令抓人了!
陳阿祥臉色微微一變,眼裡飛快閃過一抹畏懼和遲疑之色。
很顯然,他也不是完全不考慮後果的。
畢竟陳阿根和他不是什麼至親,為了陳阿根家傳宗接代,自己徹底得罪市里縣裡鄉里的領導,還真的是不那麼划算!
他心裡很明白,鍾副局長並不是在嚇唬他。
或許現在,鐘有國有所顧忌,不會當場下令抓他,但秋後算帳卻是領導們的拿手好戲。難道他還真的一輩子待在老根水,不踏出村子一步?
他一旦離開老根水,鐘有國身為市局副局長,曾經的鳴山縣公安局局長,要收拾他不過是一句話的事。
眼見陳阿祥有打退堂鼓的意思,一直在密切關注著事情進展的白髮老婦人,立即就撲過來,「噗通」一聲跪在鍾局長腳下,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地嚎哭起來。
一邊哭一邊訴苦。
她說的是最地道的老根水土話,不要說天南來的警察,就算是鐘有國這樣的鳴山人,都不是百分之百聽得明白,土生土長的西關人陳鄉長就自動自居充當起翻譯。
其實不用翻譯,大家也能猜得到她話里的意思。
如同大家所料,這個白髮老婦人果然是陳阿根的老媽,不住哭訴他們家裡是何等的貧窮困難,她兒子陳阿根四十大幾快五十歲了還娶不到媳婦,老陳家眼看著就要絕後。
如今政府還要冤枉她兒子,說她兒子犯了罪,她不活了……
諸如此類,不一而足。
看得出來,準備工作做得相當充分,這老婦人的哭訴愣是沒有露出一絲破綻,一個字都沒帶出來她兒子花錢買了媳婦。
老婦人這一哭鬧,原本開始遲疑猶豫的陳阿祥又變得「堅定」起來,向幾個白髮蒼蒼的族老連連使眼色。那幾個族老也早有準備,見了陳阿祥的眼色,登時會意,一個個站出來開始訴苦。
說他們老根水是如何的窮鄉僻壤,如何的經濟不發達,年輕女孩子紛紛嫁出去,不願意待在這山溝里,外邊的姑娘卻誰都不肯嫁進來,村裡的光棍那不是一個一個的,而是一群一群的,再這樣下去,老根水就要絕戶了。
政府不關心老根水的村民,不給村里人解決實際困難,還要來村里抓人,是何道理?
七嘴八舌,越說越火,聲音也越來越大,先前還是演戲,後來就是半真半假,再後來就是痛斥了!
一時間好不熱鬧。
鐘有國最怕的就是碰到這種情況,垮著臉,太陽穴一跳一跳的,顯然是在強壓自己的怒火。
「鍾局長,真的是這樣,陳阿根不在村里,他更加不可能買賣人口,領導們要是不信的話,可以去他家裡搜查……」
陳阿祥及時站出來說道,邊說邊往村外大路方向張望。
搜查?
搜查泥煤!
我們被堵在村外那麼久,不要說一個人,就算是一頭大象,也足夠時間轉移了吧?
真以為全世界就你一個聰明人!
鐘有國瞪著他,眼睛裡如欲噴出火來,冷冷說道:「陳阿祥,你要為你現在說的每一句話負責!」
事已至此,陳阿祥也是有進無退,只能硬著頭皮,梗著脖子說道:「鍾局長,我負責,我說的話我肯定負責,我要是撒謊,你抓我去坐牢!」
「很好,陳支書,請你記住你現在說的這句話。」
這一回開口的卻不是鍾局長,而是一直默不作聲的洪局長。
洪峰平靜地看著他,沒有絲毫激越,陳阿祥和他目光一對,卻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寒顫。就好像洪峰的眼神能傷人。
「我當然記得!」
陳阿祥脖子一梗,硬邦邦地說道。
骨子裡頭,他就是個無賴,平日裡人人尊稱他一聲支書,似乎把這無賴的特質都掩蓋了去,如今終於又原形畢露了。
尤其在外省人面前,他更是有著莫名其妙的心理優勢,無論如何都倒驢不倒架。
這邊鬧得不可開交之時,另一頭出村的大路,卻靜悄悄的。
一個人影都沒有。
老根水村說大不大,說小也不算小,整個地形就好像在山溝里拉出一個長條形,東西長達幾里,南北卻不過數百米寬窄。支書陳阿祥家離西頭大路比較近,離東端這邊的路口,就有一段距離了,差不多得有三四里地。
現如今大多數村民都被吸引到陳阿祥家裡去看熱鬧,東邊路口幾乎人蹤絕跡。
只有路邊的土坡上的小樹林裡,蹲著五個警察。
王為等人快速從山間小徑上繞到了這邊。
看著人影全無的路口,老常忽然覺得自己很搞笑,居然會相信一個小屁孩的話,離開領導身邊,跑到這鳥不拉屎的路口來「賭一把」!
腦子簡直秀逗了。
那邊要是領導出了什麼事,自己這個派出所長卻不在身邊,到時候樂子就大了,有什麼黑鍋,肯定是自己第一個背。
老常越想越怕,越想越後悔,就要起身往回走,卻不妨肩膀一沉,又硬生生被壓了回去,耳邊響起王為的聲音:「別亂動,有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