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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07:07:40 作者: 不信天上掉餡餅
這種口供的反覆,一直到正式開庭的時候,也沒有最終確定下來。
在法庭上,單曉天當場翻供,拒不承認自己掐死了徐麗!
至於為什麼出現這種反覆的情形,王為心知肚明,每個有辦案經驗的基層民警都心知肚明。九十年代,文明執法可沒有深入人心,可以說不少時候還只是停留在嘴巴上,很少落到實處。
而且命案歷來是最受重視,分局重案中隊市局重案大隊,名義上是負責在全區全市都有重大影響的刑事案件,其實主要就是負責命案。
一般來說,「命案必破」也是局領導向市領導表決心時比較喜歡說的一句話。
很鏗鏘有力,很提氣!
但作為一個資深刑警,王為卻非常清楚,「命案必破」這句話,在邏輯上是有問題的。刑偵工作其實是很科學的,不但要遵循一定的規律,而且還講究個運氣。
理論上,沒有什麼案子是一定能破的。
迄今為止,全國各地任何一個公安局都有懸案。
命案同樣不例外。
命案必破,往往就會造成「一錯再錯」的悲劇。
在另一個時空,王為回來之前,全國正掀起一股平反冤案的熱潮,其中大部分被平反的冤案都是「命案」,也從另一個側面驗證了「命案必破」這句話在邏輯上的不通。
「三二九殺人案」最終的驚天逆轉,就是明證。
一個在作案現場到處留下指紋痕跡的犯罪分子,獨獨在掐死被害人的時候要用枕巾包裹對方的脖子,為的是不留下指紋。
這樣的理由實在是欠通。
也可能正是由於這個疑點的存在,天南高院二審的時候,才留了餘地,改判單曉天死刑,緩期兩年執行,沒有直接把他斃了。
否則,就算後來真兇付出水面,也於事無補了。
只不過,王為既然回來了,就沒理由讓這個案子拖到六年後才真相大白。
而且,似乎還有一點,是王為先前沒有設想到位的。
那就是,在這個時空,單曉天不一定還有那種好運氣,在二審的時候被改判為死緩,並且在六年後獲釋。
這一點,是張方提醒他的。
「死刑覆核?切,到哪裡他都是死路一條。我就沒看出他有半點活命的機會!」
張方很不屑地說道。
王為心中一動。
是啊,因為蝴蝶效應,這個時空的一切,和另一個時空是不是還會完全吻合?
萬一,二審直接維持原判,並且通過了死刑覆核呢?
王為記得很清楚,九十年代,部分案子的死刑覆核權,是由最高法下放給了各省高院的,為的是加快效率,從重從嚴打擊嚴重刑事犯罪。直到二十一世紀頭十年的中葉之後,這個死刑覆核權才被最高法重新收了回去。
類似「三二九殺人案」這種案子的死刑覆核權,目前就在各省高院手裡。
也就是說,一旦天南高院二審維持原判,單曉天就死定了。
高院自己判的死刑,覆核不通過的可能性極小。
「走!」
王為三口兩口扒完碗裡的飯菜,伸手一抹嘴巴就站起身來。
「哎哎,真去啊?」
張方直接愣住了。
這不自找麻煩嗎?
張方完全想不通,王為有哪一點要去見單曉天老媽的理由。
「你幹嘛去?這個事跟你有屁的關係啊……」
眼見王為已經往外走,張方也委實無奈,只好丟下碗,緊趕慢趕地跟了上來,滿心不爽地罵道。
簡直了!
大家要不是哥們,他張方理都不理這個瘋子。
「鑰匙!」
王為一句話都不和他囉嗦,直接伸出了手。
張方那個破幸福摩托,這段時間差不多成了王為的專車,王為用得比張方自己還多。張方倒也不是很在意,反正公家給報銷油錢就行。
王為用車,絕大多數時候都是公事。
上下班騎的還是自己的破二手自行車。
「哎,你要是不說清楚,我就不給你鑰匙,不陪你去……」
張方嘴裡嘀咕著,卻情不自禁地掏出了摩托車鑰匙,交到了王為手裡。
這傢伙的性格其實和李民主有幾分相似,很霸道,一起搭檔雖然時間不長,張方卻已經養成了「唯馬首是瞻」的習慣。
不管是好習慣還是壞習慣,習慣一旦養成,就不好改。
發動機的轟鳴聲中,破摩托屁股揚起一股嗆鼻的煙塵,衝出了派出所院子,引得很多正在吃飯的人愕然對視,不知這兩個傢伙又發什麼瘋。
王為之所以在另一個時空被稱為「王二愣子」,絕不是空穴來風,從他騎車的架勢就能看得出來。
一個心理年齡四十幾歲的半老傢伙,騎個破摩托還飆車!
「哎,你慢點,我這車要壞了,你得賠!」
坐在后座上的張方不得不咬著牙在他耳邊提醒他。
其實張方是有點害怕了。
這速度,要是出個車禍,他倆鐵定都得交代了。
張三哥活得滿滋潤的,一點都不想死。
當然,這種怕死的話,張方是絕對不會說出口來的。
王為理都不理他,破摩托一路狂飆,很快就衝進了老街。
在西城這邊,老街是一個泛指的概念,範圍相對廣闊,原先的紅玉鎮現在的紅玉街道辦事處,所轄的城區部分,也是老街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