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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06:55:35 作者: 卓牧閒
「這還差不多,給你打電話沒別的事,就是想跟你說一聲,理大女大學生深陷網貸的情況基本搞清楚了,市局經偵支隊受理,已立案偵查。從今天開始沒你什麼事,一樣沒我什麼事。」
「她人呢?」
「朱曼?」
「嗯。」
「繼續上學,她父母過來了,學校領導做她父母工作。血濃於水,她父母也不是真不管,只是因為網貸的事被她傷透了心,剛跟親朋好友借了點錢,幫她把學費交上了。她自己也知道錯了,梨花帶雨地說要痛改前非,好好上學,將來找一份好工作好好孝敬父母。」
市局經偵支隊立案偵查,這意味著她……確切地說她父母不需要再幫她還那麼多錢。
這是兩天接到的第一個好消息,韓朝陽很高興,想想又問道:「何隊,她失蹤失聯的這些天到底在哪兒的,如果沒及時聯繫上她,她會不會想不開?」
「她比你想像中『堅強』。」
提起這個何義昌就覺得好笑,解釋道:「她發現債務像滾雪球一般越滾越多時,就開始想方設法自救。一邊繼續在各平台頻頻借錢,以貸養貸;一邊在網上尋求解決辦法。最終加入了一個『志同道合』的QQ群,說出來你可能不敢相信,群里有700多個跟她情況差不多的借貸人。這些人認為他們是『弱勢群體』,靠著現金貸生活,幾乎全輾轉於幾十個平台,少的欠債二三十萬,多的欠近百萬元。他們賭現金貸平台扛不住,指著現金貸平台倒閉,不必還錢。集思廣益,想各種辦法賴帳。我看過群聊天記錄,居然有人說想不還錢,可以詐死。比如寫一份遺書,說自己不活了,來生再還他們的錢;還有人打算用紅水筆在手腕上劃幾下,說要割腕自殺……」
「居然有這樣的事!」
「天下之大,無奇不有。」何義昌輕嘆口氣,接著道:「每天上午9點、下午3點和晚上7點,這個幾百人的大群都會被準時激活。群主的網民叫三哥,一出場就帶節奏,往群里丟幾個口令紅包,號召群友『堅決不還錢』,『就是不還錢』!群成員就這麼被動員起來,一個個情緒高漲,有的說『我就是不還錢』。有人一遍遍刷『死扛到底,網貸都要喊我聲爹』。紛紛表態,打雞血,喊口號,組織抵抗。總之,他們的邏輯就是:一哭二鬧三上吊,就會有人同情他們。」
韓朝陽反應過來,一臉不可思議地問:「這麼說這個賴帳群是她堅持下來的精神支柱?」
「可以這麼認為,暑假這兩個月她一直在市裡的一家小飯店打工,一有時間就登陸QQ水這個群。」
「這太誇張了,竟然有這麼多人從網上借錢。」
「也不算誇張,更誇張的你見過,我們上次一起抓的那個比他們誇張多了,專門坑網貸平台,而且坑了很多,檢察院已經批捕了,估計沒七八年出不來。」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別多。
韓朝陽沒之前那麼同情深陷網貸的理大女生朱曼了,掛斷手機正準備去繼續篩沙子,本應該休息的吳偉又跑了過來。
「朝陽,如果你是兇手,你會在什麼情況下把被害人的屍體扔這兒?」
「什麼意思?」
「換位思考,一起想想唄。」
他這兩天兩夜快得魔怔了,腦子裡全是案子。
韓朝陽已見怪不怪,看著沙丘沉吟道:「如果想毀屍滅跡,把屍體直接扔河裡也比埋在沙堆里強,畢竟埋沙子裡遲早會被發現,起不到毀屍滅跡的作用。」
「可以扔河裡,不知道會漂到什麼地方,就算屍體被發現公安機關也很難確認第一現場位置。可以挖個坑埋掉,甚至可以找點汽油焚燒。可兇手偏偏把屍體埋在沙堆里,這說明什麼問題,他到底是怎麼想的?」
「兇手可能根本沒想到毀屍滅跡,可能這裡就是第一現場,作完案之後把屍體往沙堆上一扔就走了,裝載機司機可能沒看見屍體,往大車上裝沙子的時候從另一個角度鏟,上面的沙子正好流下來把屍體蓋上。也可能吊車司機和船上的人沒看見,直接把沙子往岸上卸,幾斗子沙子往上面一倒,一樣會流下來把屍體蓋上。」
「我也是這麼想的,這裡很可能就是第一現場,走訪詢問的重點應該放在這一片。」
吳偉拍拍鋼管,眼神意味深長。
韓朝陽意識到他想讓自己提醒專案組領導,可是他能想到專案組領導會想不到嗎?
韓朝陽不想打這個電話,又不想打擊他的積極性,故作苦思冥想了片刻,突然道:「吳哥,其實還有一種可能。不知道你小時候有沒有鬧過惡作劇,反正我小時候沒少鬧。」
「什麼意思?」
「屍體可能最初出現在其它地方,被兇手或其他什麼人故意運到這裡,故意埋進沙堆。可能是為了噁心甚至報復侯老闆,也可能什麼都不為,就為好玩。」
「這一帶平時只有拉砂石的大車,就算周圍的村民閒逛也逛不到這兒,換句話說,兇手不太可能把被害人騙到這砂石廠里下手。不過這一帶倒是個拋屍的好地方,人少,短時內不容易被發現。」
「你覺得我的分析有道理?」韓朝陽忍不住笑問道。
「有惡作劇的可能,」吳偉眼前一亮,緊抓著他胳膊說:「如果不是惡作劇,那就很難解釋屍體怎麼會出現在這裡。旁觀者清,當局者迷,專案組不一定能想到這種可能性,我覺得你應該給騰大打電話匯報,給騰大提個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