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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06:46:18 作者: 耳朵士
小謝柏沅追問道:「去哪兒?」
父親說:「霧華山。」
許多年過去,父母的長相在謝柏沅的記憶里已經開始模糊,但他卻記得那天父親的語氣。
現在回想起來都能感受到其中的不舍和擔憂。
那一晚,颱風如期而至,過境前狂風將窗戶颳得震動不休,謝柏沅抱著貓窩在客廳的沙發上,強撐著睡意想要等到父母回來。
直到第二天睡醒,外面依舊在下雨,天陰沉沉地壓在人頭頂。
電視機依舊亮著,右上角的時間顯示現在是下午兩點。
該走的颱風還沒走,該回來的人再也沒回來。
警方說,那一晚颱風登陸,霧華山根本不開放。
除了父母,他沒有別的親人。兩個月後,謝柏沅進了當地的一所孤兒院,手裡拿著一本牛皮本,是從他父親那堆遺物里翻出來的,上面是父親平時記錄一家三口生活的日記。
小貓繞在他的腳邊,用毛茸茸的腦袋蹭了蹭他的褲腿。
到了孤兒院,謝柏沅依舊是整個孤兒院裡最漂亮的孩子,光憑其討喜的長相,就被領養過三次。
然而每次,都是不出半個月就被領養人送了回來。
理由都是同一個,三對夫婦臉上的表情是如出一轍的尷尬:「這孩子……跟我們實在是不親。」
他的警戒心很重,旁人無論是碰他或是碰他的貓,他都會做出一副凶神惡煞的表情。
剛上初一,學校里來了一批人,是市里武術學校的老師,來他們這裡比武招生。
雖然不是多好的學校,但是怎麼也比這個小鎮要好,再加上比武招生去的學生不需要支付學費,每學期還有一千二的補貼。
謝柏沅去了,他體型不是最強壯的,個頭也不是最高大的,卻把幾個初三的大塊頭全部摔了個狗吃屎。
之後,謝柏沅理所當然地進了武校,日常生活變成了各種特訓,以及代表學校去各地參加比賽。
被拖到這輛列車上之前,他剛剛結束一場全國武術學校比賽,和老師們一起坐在返回學校的大巴車上。
從小到大的經驗告訴他,想要的東西就要靠自己去爭取,喜歡的人也需要自己的主動出擊。
謝柏沅從不後悔自己抓住機會把人堵在了廁所門口,如果不是那次大膽又衝動的嘗試,兩人的關係也不會這麼快速地拉近。
那時候大家剛剛結束一個副本,副本將所有乘客放置在一艘巨輪上,讓五十人上演一場為期五天的海上真人大逃殺。
在這五十人里,有十個「鬼」,白天人殺「鬼」,晚上「鬼」可以殺人,而他們的船隻附近,始終盤旋著一隻蓄勢待發的怪物,外表看上去像巨型章魚,有著一口能夠輕易咬斷鋼板的鋸齒,同樣也是白天虛弱夜晚強盛。
規則安排兩方勢力互相殘殺,最終活下來的那一方算是獲勝。
這樣的設置,是想培養人們相互之間的猜忌。
一方面要抵禦怪物的襲擊,另一方面要提防「鬼」使用手裡的道具。謝柏沅花費大把精力抓出了七個「鬼」,另外三個主動站出來承認了身份。
方里用自己當誘餌,引誘怪物上鉤,和謝柏沅一起巧妙地殺死了怪物。
一句話就能表述完的故事,過程卻是無比艱辛,方里的臉上、肩上都掛了彩,他將外套脫下,解開襯衫,傷口處血肉模糊,還帶著一股腐爛的氣味。
——這是那怪物唾液里自帶的腐蝕性效果。
謝柏沅站在不遠處,劫後餘生的人們在跟他道謝,他有一聲沒一聲地搭著,注意力全在方里身上。
方里背對著他,從甲板上站起來,一個男人走過去跟他說了幾句話,看樣子像是在感謝。
男人一過來,方里就重新拉上了衣服。
他在外面總是如此,永遠不喊疼不說累,不讓別人知道他的傷勢有多嚴重。
謝柏沅皺了皺眉,在內心腹誹:他的小貓一點也不知道愛惜自己,好歹先回房間裡處理一下傷口再出來當救世主吧。
下一秒,眼前的人動了動,謝柏沅看到的是方里身子軟了下去,他似乎想要抓住扶手,但整個人都脫了力。
他腳下的甲板在方才與怪物打鬥時被砸出了一個豁口,謝柏沅看見方里從豁口處墜了下去,右臂上插著一根針管——這是只有「鬼」才會有的道具,會使人失去行動能力。
在被查殺的七人當中,有一個女人是假冒的。
她與真正的「鬼」是情侶,第一天就知道了男朋友的真實身份,片刻的無措之後,她選擇了隱瞞這件事,幫助一個「鬼」殺人,甚至在被發現之際選擇了站出來替男友擋刀。
只因男友許諾過一定會帶她下車。
謝柏沅此時腦子裡卻無法思考任何前因後果。
在方里墜落下去的瞬間,他箭步衝上甲板,翻身越下船。
海水灌進耳朵,吵鬧成一鍋粥的人群被他拋在身後,他只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心跳得很快,從來沒這麼快過,像是沉寂了許多年的死水終於活絡了起來。
這段時間以來兩人刻意保持的距離也被一併丟棄,這次,再沒有什麼東西能夠阻隔他游向方里。
第109章 我會找到你
那一次方里和死亡擦肩而過,半隻腳踏進了閻羅殿,又被謝柏沅拽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