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頁

2023-09-25 06:46:18 作者: 耳朵士
    下一秒,他像是受到了什麼驚嚇似的,下意識後退了一步:「畫像!牆上的畫像活了!」

    方里心中咯噔一聲。

    這樓里的裝飾和他平時上班的地方從細節上來說還是不太一樣的,比如每層樓似乎都多出了一副不曾見過的畫像。他先前用手機照過,三樓和四樓都是大鬍子男人,五樓則是位坐姿優雅端莊的貴婦人。

    路銳的手電筒燈光照在畫像上,方里看清了畫上是個頭戴黑色禮帽的魔術師。

    畫像本身並不詭異,詭異的是一副畫它活了。就在他們眼前,畫像上原本閉著眼睛的魔術師突然睜開了雙眼。

    他戴著白手套的手指開始一根一根地活動,眾人看得呼吸微滯,直到魔術師從畫框裡邁出了一條腿,大家才如夢初醒,在趙小彤的一聲尖叫中,扭頭往樓道深處逃。

    方裡邊逃邊回頭看,卻發現畫像上的魔術師已經完全走出了畫框,並且將手伸進自己的魔術帽里摸索著什麼。

    接著,他從帽子裡抽出來一把長長的砍刀。

    刀口在黑暗的環境下閃著絲絲寒光,魔術師拖著砍刀,邁開細長的腿向他們追來。這東西跑步姿勢很是怪異,但不妨礙他跑得比常人快,在幾息之間就飛快地拉近了和眾人之間的距離。

    方里心涼了半截,這個時候已經不是他怕不怕就能解決問題的了。他們四個赤手空拳的,唯一的裝備已經在三樓拿去燒了頭髮,哪裡打得過拿著砍刀的?

    所謂人為刀俎我為魚肉,方里已經預感到自己即將被片成肉片。

    「分頭跑!」謝柏沅手搭在方里背上,語速飛快地低聲說道:「別回頭,找個地方躲起來,要是有東西追你,你就用這個扔它。」

    他往方里手裡塞了個橢圓的東西,入手冰涼,像是一枚金屬質地的吊墜。

    方里扯著嗓子喊:「我不行的啊——」

    謝柏沅這個時候還能跟他插科打諢:「男人,不能說自己不行。」

    說罷,方里就被他不由分說地推了出去。

    謝柏沅似乎很懂得如何吸引這些東西的注意力,他脫下外套,衝著魔術師招招手,吹了聲口哨,那東西就跟著他去了。

    方里咬咬牙,跟路銳以及趙小彤,抓住這個機會分散開來,向著三個不同的方向跑去。

    砍刀刮過地面發出十分尖銳刺耳的聲音,方里一顆心在胸腔里噗通狂跳,這次他只顧著逃命,完全不敢再回頭張望耽擱時間。

    黑暗中他甚至分不清自己是朝著哪個方向狂奔,在樓道上狂奔了一陣後,黑黢黢的樓梯口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方里猶豫了兩秒,索性跑上了樓梯,順著樓梯徑直跑上七樓。

    他們老闆的辦公室就在七樓,如果送企劃案給老闆是他跟謝柏沅的任務的話,他現在已經到達了任務地點。

    因為方案在謝柏沅手裡,所以他現在跟謝柏沅就是綁在一條繩上的螞蚱,如果謝柏沅涼了,他的任務也就跟著失敗了。

    方里衝進男廁所,找了個隔間躲了進去,捏著謝柏沅塞給他的項鍊,默默為他祈禱祝他不要涼。

    氣氛安靜得可怕,約莫過了十來分鐘,外面連水滴聲都聽不到了。

    方里蹲坐在馬桶蓋上,狹小逼仄的空間在一定程度上給了他一些安全感。

    但在這種環境下安全感恰恰是最要不得的,因為察覺到自己暫時安全後,困意就開始綿延不斷地湧上來。

    這種感覺相當不妙,等方里意識到不對勁的時候,他用力掐著自己的大腿,甚至一狠心用牙咬了口舌尖。然而痛感被越發沉重的困意削弱了很多,這麼點刺激根本無濟於事。

    他仿佛置身在一片溫暖的海水當中,勞累奔波了大半天的身體開始不斷地下沉……下沉。

    最後,他沉入了海底的最深處,鼻孔和嘴巴里有海水灌進來,接著就是愈發強烈的窒息感。

    方里拼命掙扎,整個人手腳並用,試圖從海底游回海面去,但卻被什麼東西束縛住了似的不得章法。

    「方里,方里?」方里在恍惚中聽見了古鋒的聲音,像是隔得很遠,聽起來非常渺茫,「你醒醒。」

    有人在他背上拍了兩下,方里喉間一陣發癢,立刻伏在那人的腿上吐了起來。

    吐的時候他聽到頭頂上方傳來謝柏沅極為冷淡的聲音:「又逃了。」

    方里不停咳嗽,有東西從他嘴裡吐了出來,吐出來後先前那種被催眠的感覺也消失得無影無蹤。

    「這是什麼?」方里一臉錯愕地看著地上那團黑乎乎的東西。

    「你吃進去的頭髮。」謝柏沅扶著他,呼吸微喘。

    方里盯著那團黑乎乎黏兮兮的頭髮,一想到這東西進了自己胃裡,又是一陣犯嘔。

    短短半天他就吐了三回,方里懷疑再這麼吐下去他內臟都能吐出來。

    古鋒蹲在一邊擔憂地看著他,他六歲大的女兒湊過來,輕輕地拍著方里的背幫他順氣。

    謝柏沅鬆了口氣:「還好,我來得不算晚,再晚來一步你也只剩一張皮了。」

    方裡帶著劫後餘生的慶幸:「謝謝,你受傷了?」

    他這才注意到,謝柏沅上身外套拉鏈開了,裡面的白色短袖有一半的面積都被血染紅了,一看就知道剛經歷完一場激烈的打鬥。

    謝柏沅聞言笑了起來,扯了扯沾血的領口:「我沒事,這是那東西的血,我沒預判好方向,讓他頭斷了後血噴了我一身。」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