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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06:42:35 作者: 南川南
    薄荷正無聊,看到小嬰兒醒了,比什麼都高興,她小心翼翼地將這個柔軟的小身體抱起來,摸了摸尿布,才對法小藍說:「可能是餓了。」

    法小藍點點頭,接過七七,薄荷就一邊給他沖奶粉,一邊說:「還好小柳沒得逞,不然現在可不知該怎麼辦。你不知道,我聽說當時梅里先生找到小柳的時候,連保鏢都被嚇到了,他那樣子看起來是真的會殺了她。」

    「……」法小藍無言以對。

    「不過呢,估計也是當時的那些人亂說的。要真是那樣,梅里先生才不會和她一起去度蜜月呢。」有薄荷在,基本就不存在冷場的擔憂,她繼續說,「不過小柳說起來也還不算太壞。我當時以為她是要對你下手,畢竟孕婦死了,肚子裡孩子肯定也就不能活了,但她只是灌了你山楂汁,後來雖然那樣對你拳打腳踢,但還是沒想真的殺你----」

    法小藍一想起當時小柳的所作所為,連血液都冰涼了一瞬。她現在是還活著,但並不是因為小柳對她手下留情。

    「你是不知道,我知道的那些正室夫人可是什麼都做得出來的!尤其是得知丈夫的情婦有了孩子之後就更可怕,手段比男人還殘忍。最可怕的,是有一個夫人直接派人衝進醫院,把正在分娩的母子都射殺了。還有的,給孕婦灌毒品,注射藥物,各種虐殺的手段層出不窮,我想想都頭皮發麻。」

    法小藍對此不發一語,但她卻清楚,小柳之所以沒用那些手段,是因為顧忌著梅里和景馳。

    多好笑,她不接受梅里的愛意,也拒絕再回到景馳身邊,卻連生死存亡都得仰仗他們的威名。

    「所以啊,你最好趁著梅里先生對你深情一片,對小柳表示臣服,消除了她的戒心,你好歹還是能保住自己的小命的。不然,你這樣的女人在她面前,是真不夠看。」

    話糙理不糙,薄荷雖然說得難聽,但事實的確如此。如果她不回到景馳身邊,那現在她唯一能依靠的,就只有梅里了。

    又過了兩個月,法小藍的聲音完全恢復了。她已經能流暢地和別人對話,只是陰雨天,喉嚨還是會有些不適,但總體來說已無大礙。

    梅里從蜜月回來後,似乎就一直被事務纏身,僅有的幾次見面都匆匆結束。

    法小藍下午就要出院,薄荷現在帶著一些東西去辦理出院手續。法小藍就靠著窗戶抱著七七溫柔地逗弄著。七七咯咯地笑著。

    門被人打開,法小藍以為是薄荷,頭也不抬就問:「這麼快就回來了?不是說要稍微排會兒隊?」

    進來的人卻沒有回答,她有點懷疑,抬起頭看清來人,卻一時怔住了。

    「藍兒。」

    來人這樣喚她。

    法小藍眼前一陣水波蕩漾,只覺得面前的人如夢似幻。景馳瘦了很多,面部的線條越發成熟凌厲,他一雙黑曜石般的眼睛深深地注視著她,像是要用目光畫地為牢,將她圈主。

    法小藍看著他,竟然說不出半個字。

    景馳的目光從她蒼白的面容落到她懷中的小嬰兒身上,往前走了幾步:「這是我們的孩子?」

    曾經親密無間的兩人,現在卻被一種不知名的東西構造嫌隙。景馳很想輕撫她的面容,親吻她嘴唇,將她擁入懷中,但這一切都太突兀,最後他的手指也只能錯過她的髮絲,輕輕摸了摸抱著小嬰兒的毯子。

    只一眼,他就像被冰凍一般,僵硬了身體。

    小嬰兒被他嚇了一跳,轉眼看到他,眼睛鼻子立刻皺成一團,張嘴就哇哇大哭起來。

    法小藍抱著小嬰兒輕拍著他的後背,嘴裡也輕念著:「七七乖,七七乖……」

    小嬰兒在媽媽的安撫下,漸漸收聲,含著手指啊啊地繼續和媽媽說話。

    景馳默默地看著這一切,卻感覺著和煦甜蜜的畫面離自己好遠。

    窗外分明陽光明媚,氣溫依然炎熱,他卻感覺心臟如墜冰窟,血液也在一寸一寸被冰凍。

    藍兒從開始到現在沒和他說一句話。

    而她抱著的那個孩子,雖然有一頭天然卷的黑髮,大大的眼睛卻是淺金色。

    景馳立刻想到了梅里,以及他那雙總含著曖昧不明笑意的淺金色眼睛。

    ----「那是我和菲的孩子!景馳,你別做夢了!」

    那次他被攔在醫院外,梅里就是這麼說的。

    「……藍兒,這是誰的孩子?」

    景馳終於聽到自己嘶啞低沉的聲音問。

    法小藍輕拍著七七後背的手指一頓,面容卻依舊向著小嬰兒,景馳看不到她的表情,隨後,法小藍也沒有將頭轉向他。

    她用從未有過的冰涼語調,對他說:「與你無關。」

    霎時間,數千把利刃切開他皮肉,唰唰唰全插進他心臟。而他連抵擋一下都做不到,只因它們來自他心愛的藍兒。

    窗外也就是秋天,但冰天雪地卻在兩人之間快速蔓延。

    良久,景馳才牽動唇角,自嘲一聲:「我一直盼著能再聽到你的聲音,沒想到你重新開口,對我說的第一句話居然是這個。」

    法小藍面容表情水波不驚,像是真的完全把他拋在了腦後。

    張開的聲音突然在耳邊響起來:「所以她是吃膩了小鮮肉,所以才拋棄你的?」

    他那樣堅定地否認過----單方面的。

    「……是他給你治好了聲音?」

    景馳蒼涼又無助地尋找著話題,心底破開的黑洞卻已經灌進狂風,在他耳邊呼呼作響。

    法小藍的聲音毫無情緒:「是。」

    「我給你打過很多電話。」你一個都沒接。

    法小藍眼底滑過一抹捉摸不清的神色,隨後說:「手機一直沒在我身邊。」

    「那次的事情,是我不對。」景馳凝望著她,認真地說,「是我太衝動。我不該說那些傷人的話。」

    她突然嘆了一口氣。

    景馳滿以為她會抬頭看他一眼,或是雙眼滿含哀怨,或者臉上帶著幾分憤怒,或者是強做平靜。

    但法小藍只是以陌生人之間的客套語氣回答說:「沒關係。都過去了。」

    都……過去了?

    他們的一切能過去嗎?!

    她的冷漠是景馳始料未及的。他一直堅信,他聯繫不上她是因為梅里從中阻撓,她不肯原諒他是因為他還沒有承認錯誤,只要解決了這兩點,他們之間的阻礙隔海都會煙消雲散!

    可現在,她的態度狠狠甩了他一耳光,告訴他別再一廂情願了!

    「你到現在還不肯原諒我?」他的一雙手慢慢收緊。

    法小藍搖搖頭,輕輕道:「我甚至都沒生你的氣。」

    「那我們之間到底是怎麼了?!」景馳終於沉不住氣大吼道,「我不相信你真的會愛上梅里那傢伙!」

    法小藍疲憊地垂下眼瞼,盡力掩去眼底即將泛濫的淚意,終於,眼眸對上景馳那雙如同即將爆發的火山表面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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