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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06:42:35 作者: 南川南
「看樣子,是沒找到?」陳默磊用眼角看他,皮笑肉不笑,「也對,就算人之前還在那裡,現在又怎麼會找得到呢?斯人已逝,找不到了,哈哈哈哈……」
景馳幾乎將自己的肉生生挖下來,他冷冷地看著陳默磊,問他:「有意思嗎你?」
陳默磊的笑頓了一下,掛在臉上。
「你三天前說的話,已經可以將你定罪了。」
三天前,他讓他們去水閘那裡,也就是承認了綁架法小藍的事實,鑑於水閘這樣的危險位置,已經構成故意殺人的嫌疑。
「之所以沒有立刻給你定罪,是因為你這垃圾的死活根本沒人關心。」景馳雙目赤紅,但語氣冷靜,「我們在意的只有藍兒,不管她活著,還是----不在了。」
陳默磊愣了一下,旋即笑起來:「定罪?我竟不知道我什麼時候說了這種話了。」
監控室里的其餘人都被他氣得眼歪嘴斜,這混蛋居然死到臨頭還不認帳,不是他自己說的到水閘那裡去,否則就晚了嗎----
「呵,水閘每隔半小時打開一次,這你們不知道嗎?這段時間正是欣賞泄洪的好時節,那天都晚上十點半了,可不是晚了?」陳默磊一臉自覺匪夷所思的表情,「不然你們以為我說的什麼晚了?」
「我×!」
幾位探員忍不住重重錘了一下桌面,這個混球居然在耍他們!?他們居然被這個惡棍擺了一道!
景馳也醒悟過來,卻不是生氣,雙眼反而亮了一下,臉上忍不住帶出幾分急切:「那你到底把藍兒藏哪裡了?!」
陳默磊閉上了嘴巴,臉上還是那點欠揍的笑容。
「MD!我都看不下去了!要不是穿著這身衣服,我都想衝進去揍死這傢伙!簡直太可惡了!真TM不是人!」監控室內有人忍不住咒罵起來。
整個調查組為這起案件調查了十多天了,這些日子廢寢忘食、付出了多少心血,居然沒辦法把這個惡棍繩之以法,不少人都義憤填膺,卻毫無辦法。
而雪上加霜的是,住在醫院的外婆無意間看到了新聞,以為法小藍已經遭遇不測,一下子就住進了重症監護室,連景馳和方歡也趕了過去,偏偏他們三個沒人能在手術確認書上簽字,最後還是警方的人介入說明情況,醫生才終於做了手術。
自從法小藍出事之後,這還是三人第一次聚在一起。三人沉默地坐在椅子上,死一般的沉寂在他們周圍蔓延。
肖兮兮先受不了,哭起來:「……都是我的錯,我沒看好外婆,不然也不會這樣……」
方歡將她拉過來,抱在懷裡,卻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景馳看著電視上滾動播放的新聞,突然關了電視,怔怔地說:「在你們這裡,未成年殺人是怎麼判的?」
方歡臉色驟變,厲聲喝道:「你夠了!就一個姓陳的垃圾,要帶上幾個人才算!你要是做了什麼,小藍會怎麼想?」
「我不知道她會怎麼想。要是我這樣做了,她真的出來找我,哪怕是把我大罵一頓,說再也不要見我,我都心甘情願。」
景馳平靜地說完,一顆眼淚從眼眶裡掉了出來。
「總會有辦法的,小藍一定還活著,我們一定要撐住,她一定還等著我們去救她!」
方歡只能這樣安慰他們,但事實上就連他自己也清楚,法小藍消失的這半個月,她還活著的概率已經越來越小。
外婆的手術一直持續了四個小時,醫生說四十八小時後才能確定是否渡過危險期,在那之前請他們暫時留在這裡。
方歡讓肖兮兮去睡一會兒,肖兮兮搖搖頭,讓景馳去睡,景馳拗不過他們,只好躺到床上,但眼睛一直睜著,從天黑到天亮,又從天亮到天黑。
不知過了多久,景馳的手機突然響起來。
方歡也才注意到,被暴曬多日的這座城市終於迎來了一個雨夜,燥熱的空氣瀰漫在四周,嘩啦啦的雨聲讓人莫名地煩躁起來。
景馳隨意地按了免提,竟然是消失了很久的哈爾的電話。
「景馳,我們找到她了。」
景馳和其他兩人瞬間來了精神,都震驚地站起來。
哈爾的話里卻一點沒有邀功的喜氣,沉靜得可怕。
景馳像是預感到什麼,嘴裡一陣苦澀,喉結動了兩下,才問出來:「你們現在在哪裡?」
哈爾沒想到這個平日裡遲鈍的小子這麼快就問到這兒,好一陣為難,才欲言又止地說:「你做好心理準備。」
轟隆一聲驚雷,猶如魔鬼利爪一般的的閃電撕裂夜幕,照亮他們三張面無血色的臉和三雙驚疑忐忑的眼睛。經歷了之前一事,他們緊繃的神經已經受不起再一次命運的捉弄,但他們同樣害怕塵埃落定後顯露的真相。
「在哪兒?」景馳聽到自己又問了一遍。
哈爾一咬牙,「法醫鑑定處。」
肖兮兮雙腿驟然脫力,坐到椅子上,兩眼卻還大大地睜著,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法醫鑑定處?
小藍怎麼了,為什麼要送到法醫鑑定處?
就算是受了傷,也應該理解送到醫院啊,為什麼要送到那裡?
……法醫要鑑定什麼?
景馳呆立了片刻,什麼也不拿就往外面沖,方歡囑咐肖兮兮好好照顧外婆,有什麼事立刻聯繫他們,也追出去。
瓢潑大雨從天而降,洗刷這個城市累積多日的塵土。沒有帶傘的人們躲在店鋪底下,對這場盛夏好雨指指點點,啊,終於,終於可以緩一口氣了。
方歡將景馳塞進車裡,快速往哈爾他們在的地方趕去。
兩人一身雨水衝進去的時候,只有哈爾一個人,他坐在狹窄灰暗的走廊里吸著煙,看到他們兩個來,站了起來。
景馳一眼看到黑洞洞的房間裡面,問到濃重的消毒水味道的剎那,像突然被什麼扼住喉嚨,猛然站住腳。
哈爾像毫不留情的死神,一步步向他走過來。景馳甚至往後退了一步,但還是被他的哥哥一把抓住肩膀。
「我們找到她了。」他重新說了一遍。
景馳看著他,卻啞了一般什麼都問不出來,只有一顆心還在胸腔里亂竄著,想掙脫這個令人窒息的所在。
他不知道為什麼,開始慢慢地搖頭。
哈爾的一雙眼是陰暗的,他抬起景馳的手掌,把一個小東西放到他手心,啞著嗓子說:「只有這個還沒燒壞。」
景馳像被他放進來的東西灼傷手心,瑟縮了一下,被哈爾強行拉住,打開手掌。
躺在他手上的,是一枚鳶尾花形狀的藍寶石胸針。
第53章 形如野獸
白銀做的枝幹和葉子已經被燒熔變形,鑲嵌的藍寶石也掉了兩顆。
那是景馳讓法小藍轉交給外婆的,但外婆卻把這枚胸針作為生日禮物給了法小藍。
景馳看著手心那枚小小的胸針,鼻尖一陣發酸,眼淚已經大滴大滴地砸落下來,他緊緊攥住那枚胸針,泣不成聲地哽咽起來,宛如一隻幼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