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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06:42:35 作者: 南川南
他苦笑一聲,「是嗎?她願為我花這番心思,我也栽得不算冤枉。可是你呢,小王子?你喜歡她的居心那麼明顯,小藍為你做過什麼?你在她眼裡,就是幾百個學生里的一個,如此而已。」
那個雨夜裡,法小藍對他說的那些話,又在景馳的心裡浮現起來。
景馳無話可說。縱然他有千萬腔的一廂情願,願意為了她赴湯蹈火,也抵不過法小藍親口言明,一句「你未必懂得」。
「你錯了,小藍做出那個決定時,擔心的是他會走上陳信忱的老路。」
兩人都一驚。才看到不知何時,方歡已經走進來。他站在景馳的後面,對陳默磊這樣說。
景馳並不知道陳信忱是誰,但陳默磊清楚明白,也知道陳信忱對法小藍而言,意味著什麼,臉上頃刻間已經慘白。
「你剛才那句話是什麼意思?」景馳問方歡。
方歡卻不想再多說,這番話還是法小藍自己說明比較妥當,而且若是她已經……不在,也就不用再說了。
陳默磊似乎自己點點頭,無聲地笑了笑,「原來我一開始的直覺是對的。可惜啊,已經晚了。」
景馳和方歡的臉色都是一變,景馳更是厲聲問道:「什麼晚了?!」
「現在幾點?」陳默磊閉上眼睛問。
「晚上十點半。」方歡說。
「晚了,」陳默磊搖搖頭,站起來往回走,「去江邊水閘那裡看看吧。」
景馳瞪大了眼睛,腦袋如被鐵棒猛然敲了一下,嗡嗡作響。
陳默磊走到門口,站住腳步,側著臉笑說,「如果,還看得到的話。」
景馳和方歡衝出房門的時候,其餘探員也已經準備好,一分一秒都不敢浪費,直接驅車開往水閘。
還隔著幾百米,就聽到江水拍擊的巨大響聲。這道江的水閘修在最大落差處,開閘泄洪的時候氣勢驚人,已經形成一個人文景點,但此處水流湍急,落差大,水壓也極強,出過不少意外,往往最後連屍體都找不到。
若是陳默磊將這個地方作為毀屍滅跡的地點----
「藍兒!」
景馳一下車就瘋了似的朝著江邊大聲叫喊,但江風一吹,聲音便消散得差不多,在那樣震耳欲聾的水聲中更是弱不可聞。
探員們拿出喇叭大聲呼喊法小藍的名字,有的人查看江邊,有的向路人詢問線索,為首的探員更是立刻聯繫了水閘的管理員。
滾滾江水不復往日的溫情脈脈,在這一刻它們是力量上的絕對強者,人類的生命在它們面前,脆弱得不堪一擊。泛著白沫的洶湧江水,可以輕易溺死一個人,也可以將一個人的屍體擊得粉碎。
「啊,真抱歉,半個小時前我們剛剛開過一次水閘,其餘的情況沒有注意到……」
管理員露出為難的神色。景馳則聽到了自己的心,咚的一下墜入深淵的迴響。
「晚了。」陳默磊冷漠無情的聲音又迴響在耳邊。
晚了。景馳也聽到自己的心哀嚎了一聲。
他腳步一個踉蹌,差點一頭栽進奔涌的江水中,幸虧被方歡一把拉住。
探員立刻制定了緊急方案,他們聯繫相關人員,將這一段江水和下一段江水的水閘嚴密控制好,並調來捕撈船,爭取打撈到點什麼,至少要將那個冷血惡魔定罪。
「據最新消息,法小藍失蹤一案現在有了重大進展,警方對××江水閘附近展開了嚴密搜索,目前該地段已經戒嚴。眾所周知,水閘附近意外事故頻發,掉下去的人屍骨無存,也讓我們祈禱奇蹟能降臨在被害人法小藍的身上……」
「啪----」
肖兮兮給外婆端著的熱水驟然掉到地上,碗的碎片濺了一地。
止不住的眼淚,如同斷線的珠子一般從她眼眶裡滾落出來,她捂住嘴巴,不讓自己哭出聲來----外婆這幾天一直昏昏沉沉,一直沒有睡得安穩。
肖兮兮眼前浮現出法小藍將那些東西交給她時,最後說的那句話----「如果我回不來,外婆就只能拜託給你和方歡了。」
第52章 找到她了
肖兮兮無論如何也不能相信,法小藍會就這樣真的消失。她是那樣好的一個女孩,今年不到二十三歲,還有一個她最放心不下的重病的外婆,她怎麼會就這樣真的----
她擦了擦眼淚,雙手顫抖著去找手機,給在現場的方歡打電話。
「喂!」她抽了一下鼻涕眼淚,看了看外婆的房間,「方歡歡,新聞上說的是真的嗎?他真的說了小藍……小藍在水閘那裡嗎?」
肖兮兮說到最後一句話時,已經忍不住又開始哭起來。她這幾天不能跟著去找法小藍,已經讓她寢食難安,支撐著她留守在外婆這邊的,無非是相信法小藍還活著,可能受了非人的折磨,但一定還在哪兒活著!
方歡暗沉的視線掃過一無所獲的捕撈船,沉默片刻,才說,「……他說的不一定是真的,我們在這裡什麼都沒找到。」
肖兮兮抓著手機,像被驟然抽掉脊柱一般,貼著牆壁滑坐到地上,她何嘗不知道,若是真的從水閘那裡滑落出去,就註定了什麼都找不到了。
「……方歡歡……我不信……以前那麼多的折磨小藍都熬過來了,我不信她熬過來的結果就是這樣子!……老天何其不公!」
肖兮兮平常說話總是瘋瘋癲癲,這時心如刀絞,罵了許多傻話,最後又想起法小藍,只能啞著嗓子哭,卻什麼都說不出來了。
方歡只能默默地聽著,想起小時候他們三個人一起捉知了,肖兮兮總是騎在他脖子上伸長了手去抓,抓到後卻心甘情願地交給法小藍,他們三個里,法小藍是年齡最小的一個。
「我一定會找到小藍。」
他聲音低沉,純黑的雙眼看向夜色中昏黑的江水如此發誓。
關於這一段江水的搜索一直進行了三天,景馳和方歡就一直在船上呆了三天。
一天中午,探員的頭兒接到電話,說陳默磊突然提出要見景馳,景馳這幾天瘦得不堪,幾乎連水也不喝,聽到這兒,就說:「我去見。」
陳默磊坐在裡面,頗有興趣地打量著景馳,景馳毫不示弱地回瞪著他,猶如一場正在醞釀的龍虎鬥。
「你有什麼話說?」景馳問。
連他自己也詫異,到了這個時候,他反而不如前段時間衝動,或許是抱定了破釜沉舟同歸於盡的決心的緣故。
陳默磊扯動了下唇角:「看到了嗎?」
「看到什麼?」
「你的藍兒啊。」陳默磊微抬起下巴,神情倨傲,「你這幾天不是忙著找她,才變得這樣形容憔悴的?」
景馳咬住嘴唇,雙手緊緊扣進大腿,壓抑著自己奔騰起來的怒火。方歡說得沒錯,陳默磊就是個冷血惡魔,以好人的性命和別人的怒火為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