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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06:39:37 作者: 尼羅
    客人有了好吃好喝,心情也隨之快樂起來,金家那氣氛喜慶的有如過大年一般。虞幼棠心中高興,也破例喝了一些酒。金光耀旁觀著他,只見他面色白裡透紅,眼睛閃閃發亮,瞧著是特別的好看。

    「外邊天黑了。」虞幼棠低聲對金光耀道:「什麼時候放煙花?」

    金光耀知道他是好奇期盼,就笑答道:「再過半小時,等他們都吃得差不多了,天也黑透了,咱們再去放煙花。」

    虞幼棠沒有食慾,安安靜靜的專心等待。而金光耀眼看席上觥籌交錯,各桌皆有自己的熱鬧,就趁亂一拉扯虞幼棠,隨後偷偷出席,掩人耳目的向樓上走去。虞幼棠見狀,自然也是緊緊跟上。

    金光耀回到臥室,先脫了西裝上衣,然後坐在床上向後仰臥了過去。虞幼棠見他兩條腿還拖在地上,便走過去坐上了他的大腿。

    金光耀不言不語的坐起來,這回摟著虞幼棠一起躺了下去。

    虞幼棠感覺有點眩暈,就微笑著閉上了眼睛。片刻之後,他發現金光耀那手果然是不安分了起來。

    「這時候你還鬧?」他含笑打開了對方的手:「只有半個小時了!」

    金光耀翻身過來面對了他:「半小時,夠我們用了。」

    虞幼棠睜開眼睛望向金光耀,凝視片刻後就忍不住抬頭吻了他嘴唇:「我不要,一會兒還要見人,我怕腿軟。」

    他把手摸向了金光耀的下身:「我來親親你。」

    金光耀沒想到他會這樣主動,立刻受寵若驚的伸手去解腰帶:「今天你怎麼對我這樣好?」

    虞幼棠垂下眼帘一笑:「今天看你順眼。」

    因為隨時預備著下樓待客,所以兩人沒敢玩的過分。金光耀倚靠牆壁站住了,將褲子向下退至大腿,而虞幼棠跪在一隻棉墊子上,同時抬起一隻手,拈住了對方胯間那垂軟萎靡的器官。

    用舌尖在那鈴口處輕輕挑動了兩下,虞幼棠將其一點一點的含入口中,微微的吮吸。金光耀低頭一下一下撫摸著虞幼棠的頭髮,隱約的快感就從下腹部緩緩升了上來。

    對於這種事來講,三十分鐘是一段很足夠的時間了。虞幼棠很快就感覺自己的舌頭酸痛,向後仰頭吐出那根東西,他任憑對方性器熱騰騰濕漉漉的抵在自己下巴上。

    金光耀自己也用手捏弄了這根半軟半硬的東西,隨即將它掖回了褲子裡。

    彎腰托抱起虞幼棠,他發現對方依舊保持著仰頭望天的姿態,然而卻是在笑。

    「笑什麼?」他問。

    虞幼棠搖頭:「鴉片酊用的太多了,我現在真高興。」

    金光耀在他的嘴唇上親了一口:「傻子,時間到了,我們該下去了。」

    因為得知金光耀預備了煙花,所以吃飽喝足的男女賓客們都很積極的來到了金公館的寬敞院落內。發射煙花彈的擲彈筒被隱藏在暗處,虞幼棠和金光耀並肩站在廊柱前的台階上,先是隨著旁人笑語,後來忽然見到一顆流星划過夜幕,隨即一聲爆炸,那繽紛光芒就遍布了天空!

    院內眾人十分讚嘆,而這一片煙花還沒有熄滅,另一顆流星隱隱出現,立刻又爆出了漫天的流光溢彩。

    煙花發射的速度漸漸加快起來,天地之間成了一個光怪陸離的奇妙世界。虞幼棠在接二連三的爆炸聲中痴迷仰望,不久之後他抬手掩口,又開始在混沌的火藥氣息中咳嗽起來。

    金光耀抬手拍了拍他的後背,他並不在乎,盯著上空笑道:「沒關係,有點兒嗆,不過不嚴重。」然後他回頭望向金光耀:「真漂亮!」

    金光耀一指天上:「還有呢!」

    虞幼棠隨著他所指的方向繼續仰望,果然又是連見幾顆流星快速上升。而在接下來那片密集的爆炸聲中,他忽然聽到了一聲與眾不同的清脆爆響。

    他莫名其妙的扭頭環顧,並沒有見到異常;仰頭眼看著夜空中一朵巨大牡丹緩緩隱於黑暗,他鬼使神差的忽然合身轉過,面向了金光耀。

    金光耀背倚廊柱,暗色西裝的領口處,隱隱洇出了一朵紅色血花。

    他仍然站立著,目光滯重的凝視著虞幼棠,神情是木然中帶出了些許驚訝。

    虞幼棠面無表情的抬手撫上他的胸口,感受到了洶湧滾燙的血流。

    鮮紅濃血一瞬間就突破他雪白的指fèng,很蜿蜒的滑過手背,流淌到了他的手腕袖口上。

    「金哥?」他輕聲喚道。

    金光耀張了張嘴,卻是沒能發出聲音,只從口鼻中漾出了一股子鮮血。

    然後他就大睜著眼睛向旁一栽,一言不發的倒了下去!

    最後一輪煙花升上天空,虞幼棠在周圍眾人的驚叫聲中跪下抱起金光耀,而後聲嘶力竭的向外大喊道:「來人!有刺客!關大門!」

    隨即他低下頭,顫抖著聲音再一次叫道:「金哥,金哥,我馬上就送你去醫院,你挺住啊!」

    金光耀委頓在虞幼棠的懷裡,怔怔的直視著前方。子彈穿透了他的心臟,熱血一股一股的灼燙著虞幼棠的手掌。

    他的血流越來越熱、越來越洶湧;他的身體越來越冷、越來越僵硬。

    在漫天花火和驚駭混亂中,金光耀死在了虞幼棠的懷抱之中。

    第86章 無枝可依

    金公館的大門被門房奮力關閉,院內賓客和院外的司機隨從們一起驚惶起來,奮不顧身的互相亂擠;虞幼棠緊抱著金光耀,此刻回首一望,就見院內混混沌沌的瀰漫著火藥煙氣,而門口那裡已然堆積出了一座人山----在這種情形之下,還如何能去找到刺客?!

    懷中摟著越來越冷的金光耀,他氣息紊亂的低下頭去試探了對方的鼻息,然後就不由自主的一哆嗦。

    真的是一點熱氣都沒有了。

    虞幼棠欲哭無淚的把金光耀緊緊抱住,剛要對那圍攏過來的手下下命令,哪曉得樓內樓外的電燈忽然一起熄滅,金公館立時成了一個黑暗的世界。

    虞幼棠知道這是要不好了----金公館大辦生日會,進來的外人實在是太多太多了!

    他連滾帶爬的站起來,拖著金光耀那屍身奮力往樓內後退;混亂中外邊響起了槍聲,短暫清晰,顯然並不是要進行大規模的屠戮。

    一樓大門沉重合攏,僕人們用慣電燈,一時摸著黑四處碰壁,無論如何找不到蠟燭。虞幼棠倚在牆角席地而坐----在這個時候,他依舊緊抱著金光耀。

    就仿佛金光耀仍然活著,是他全部的依靠。

    混亂持續了片刻,零碎槍聲停止了。

    有工人接好了被剪斷的電線,燈光重新亮了起來。金家保鏢還不敢貿然開門,各自緊握手槍站在大廳內待命。

    驟然到來的光明讓虞幼棠回過了神。他背過手去,在西裝後襟上蹭了蹭手上鮮血,然後掏出手帕為金光耀擦拭了臉上的血漬。

    擦不淨,到處都是血,手帕很快就被浸的鮮紅濕透。虞幼棠從花火絢爛的世界跌落到了金光耀的血泊之中,他覺得這一切都很不真實,簡直像夢。

    一場夢,夢醒之後他會發現其實從來就沒有什麼生日會,沒有什麼煙火,沒有什麼暗殺!在這一年的最後兩個月中,他和金光耀繼續平靜的生活著,平靜的度過這個即將到來的寒冬。

    有人走到虞幼棠身邊,蹲下來輕聲說道:「二老板,全公館的電話都打不出去了。」

    虞幼棠鮮血淋漓的被埋葬在幾千尺的寒冰下,看起來反倒是有種異常的氣定神閒。他知道大廈傾頹是什麼樣子的----那從來都不是一個過程,而只是個瞬間後的結果!

    「不要出門。」他輕聲吩咐:「外面有人打冷槍,我們人少,等巡捕房過來。」

    巡捕房不知為何,來的很慢。

    到達街口之後巡捕們又花費大力氣穿過汽車空隙,一路千辛萬苦的才擠到了金公館大門。這時院內賓客已經趨於癲狂,巡捕們大聲呼喝、鳴槍示警,好容易才鎮壓下了這群驚恐萬狀的人們。

    一名探長穿過人群走到樓門前方,一邊表明身份一邊咚咚敲響大門。片刻之後樓門緩緩打開,虞幼棠同幾名保鏢在明亮燈光的烘托下,神情平靜的出現在了人前。

    探長和金家一直是有點關係的,這時也知道對方這裡是出了大事,不過江湖傾軋本是如此,他也看慣了。

    但是一眼瞧見橫躺在地毯上的金光耀時,探長還是大吃一驚,同時心中暗暗叫苦,知道法租界內這幾股勢力的平衡已被打破,接下來重新洗牌,怕是又要大亂一陣子了!

    巡捕們並沒有破案緝兇的本事,他們只是疏通了公館門前的道路,驅散賓客,又將幾具中槍而死的屍體搬抬運走。

    樓內樓外到處都是鮮血,五色璀璨的吊花彩球也都被人扯脫在地踐踏成泥。凌晨時分,金公館開始洗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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