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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06:39:37 作者: 尼羅
    不過他比先前倒是增添了涵養,雖然心中不悅,臉上卻是悅的很。抬手一敲那窗子玻璃,他出言笑道:「你們消遣的很不錯嘛!」

    三人一驚,立刻扭頭望向窗外,眼見是他,便一起變了顏色----虞幼棠是發笑,阮明志是嚴肅,虞光廷則是戰戰兢兢的要往後退。

    金光耀看在眼中,心中越發不快:「大夏天的在房裡下棋,不悶嗎?」

    虞幼棠走到窗前微笑道:「你是什麼時候來的?怎麼一點聲音都沒有?」

    金光耀沒有正面回答,神色不定的說道:「我先進去,再和你說話。」

    金光耀像個瘟神一樣,進房之後也沒有正經話要說,一眼就把端著煙盤子要逃的虞光廷給叼住了。

    「你怎麼還沒回北平?」他出言質問道。

    虞光廷一見他就嚇的兩股戰戰,簡直快要落淚:「我、我……」

    金光耀見他又顯出孬種模樣,就更是厭惡了。拄著手杖向外走去,他頭也不回的下令道:「你過來!」

    虞光廷哪裡敢動?對著虞幼棠就顫巍巍的發出哀鳴:「哥……」

    虞幼棠剛要上前替弟弟說兩句好話,不想金光耀猛然回頭:「我不打你,可是你也別讓我廢話!」

    虞幼棠知道金光耀大概是要把虞光廷謾罵侮辱一通,攆他快走----這倒也罷了,自己這弟弟臉皮甚厚,挨一頓罵倒也沒什麼的。

    他既然沒了舉動,那虞光廷孤立無援,只得放下煙盤子,心驚膽戰的隨著金光耀離去了。

    金光耀把虞光廷帶入一間空房之內。關好門後第一句話就是:「你到底什麼時候滾蛋?」

    虞光廷低著頭,不回答。

    金光耀走到他面前站住了,伸手一抬他的下巴:「我就看不得你留在幼棠身邊!你說你是自己滾,還是讓我敲斷你兩條腿,把你抬走?」

    虞光廷依舊是不說話。

    金光耀見他始終是不做反應,就煩躁的順手甩了他一記耳光:「別他媽敬酒不吃吃罰酒。明天,明天你把行李收拾好,我派人過來送你去火車站!」

    虞光廷捂著臉後退一步,這回終於是帶著哭聲開了腔:「我哥都沒攆我,你、你憑什麼攆我啊?」

    金光耀獰笑了一下:「你哥都是我的,他做不了主!」

    虞光廷掃了他一眼,見他眼角一道傷疤泛紅,瞧著十分兇惡可怕,就嚇的又接連退了幾步,滿懷惱恨的哭道:「你少臭美了,我哥才不喜歡你呢!」

    金光耀聽了這話,先是一怔,隨即那心裡就咕嘟嘟的冒了酸氣泡,隱約感覺這話來的有緣故。而虞光廷覺出了自己的失言,也立刻緊緊閉了嘴。

    「他不喜歡我,喜歡誰?」金光耀步步逼近虞光廷:「你告訴我。」

    虞光廷慌亂的接連搖頭,一句話也不肯說了。

    他越是如此舉動,金光耀越是覺得可疑。上前兩步一把揪住虞光廷的衣領,他要吃人似的咬牙切齒逼問道:「你說實話,我容你留下來;否則我現在就弄死你!」

    虞光廷這麼近距離的看到金光耀的面孔,真是嚇的四肢癱軟,魂都要飛了。而金光耀腿上力氣有限,僵持片刻後見虞光廷死不開口,竟是向前一撲將他壓倒在地,兩隻手就不由分說的鎖住了他的喉嚨:「你說不說?我現在真掐死了你,看看誰敢讓我給你償命!」

    他說到做到,雙手一點一點的收緊合攏;虞光廷這回真是恐懼了,從嗓子眼裡硬擠出聲音道:「我說……我說……是阮醫生……」

    金光耀緩緩鬆手,可是並不起身:「繼續說!」

    虞光廷把自己那一日的偷窺見聞徹徹底底的和盤托出;因他從那以後留了神,還曾見那二人有過親昵舉動,這回也一併說了出來。金光耀聽在耳中,氣的腦袋都要爆炸了。

    「還有呢?」他壓低聲音追問道。

    虞光廷被他攥著脖子,細聲細氣的斷續答道:「沒、沒有了。」

    金光耀很猙獰的又問:「床上的事情,有沒有?」

    虞光廷當時只是隨口那麼一說,本意是和金光耀拌嘴,沒想到對方會有這麼大的反應,心知自己這是又闖禍了:「我、我沒看到過。」

    金光耀伏在他身上喘了一陣子粗氣,強行迫使自己平靜下來。

    「今天我和你之間的這些話,你不許和別人說,包括幼棠,記住了嗎?」他盯著虞光廷的眼睛恨恨說道:「否則我把你大卸八塊扔河裡餵魚!」

    虞光廷都懵了,亂點了一陣頭。

    金光耀又做了幾個深呼吸,然後才放開虞光廷,搖搖晃晃的爬了起來。

    金光耀推門出房,見虞幼棠孤零零的站在不遠處,就極力做出平和面容說道:「我打了那敗家子一個嘴巴!」

    虞幼棠聽得只是個嘴巴,當即放了心:「其實他都怕死你了,何必還打呢。」

    金光耀沒說別的,也不正眼去看虞幼棠。彎腰揉了揉膝蓋,他「哎喲」了一聲:「打他一個嘴巴,我也跟著受了罪----你那個阮醫生會不會推拿?」

    虞幼棠知道他那腿可能是傷了力,就走過來扶他進入客室,又把阮明志叫過來,為他按摩了一番。

    第76章 殘殺

    虞幼棠這天一大早就出了門,剩下阮明志和虞光廷在家裡。

    阮明志百無聊賴,想要和虞光廷說兩句話,然而虞光廷心裡有鬼,簡直不敢和他對視。很乏味的交談了三言兩語後,金家忽然打來了電話,說是金光耀腿疼,想請阮明志過去幫忙按摩推拿。

    阮明志的手藝上次就在金光耀那裡得到了誇獎,所以聽聞此言他並沒多想,還認為是對方對自己的醫術十分欣賞。虞光廷得知了此事,卻是怯生生的說道:「你……真去啊?」

    阮明志點點頭:「反正我也是閒著,去幫幫忙嘛!」

    虞光廷低下頭,用手掌從頭到尾撫摸小貓的皮毛:「那個……家裡的汽車被我哥開走啦,你還是等我哥回來再去吧!」

    阮明志找來一頂白色遮陽帽扣在頭上:「我可以乘電車去啊。回來的時候正好經過小白樓,我還可以去吃冰淇淋。」

    虞光廷不敢再多說了,只是眼睜睜的看著阮明志走出樓去。

    陽光明亮的潑灑下來,虛化了阮明志的身影,只有那一頂白帽子光芒萬丈的,是一場輝煌的戴孝。

    虞光廷打了個冷戰。撇下小貓起身跑到電話機旁,他拿起號碼簿子連翻幾頁,剛要伸手去摸話筒,然而隨即他又是怔怔的停頓住了。

    他平日對他哥哥的行蹤是不聞不問,如今自然是很難找到;而且縱是想方設法的找到了,那又當如何是好?實話實說?那他不敢!

    阮明志吹著口哨擠上電車,在這個不甚炎熱的夏日午後來到了金公館。

    虞幼棠每月所付給他的薪水很是豐厚,所以他滿可以把自己收拾的摩登舒適,做一名很體面精神的青年。進樓之後他向僕人說明了自己的來意,果然立刻就有人跑去樓上進行了通報。

    金光耀並沒有親自下樓,有人前來把阮明志引到了樓上房中。兩人見面後,阮明志照規矩摘下帽子,對著他不卑不亢的招呼了一聲:「金先生,你好。」

    金光耀趴在床上,兩條腿長長的伸著,這時就轉頭對著他淡淡一笑:「阮醫生,辛苦你了。」

    阮明志很高興有地方可以施展自己的才學。放下帽子搓了搓手,他像一名真正醫生那樣公事公辦的問道:「你是哪裡不舒服?還是筋疼?」

    金光耀點頭答道:「是啊,這腿伸直了不一會兒,就從上到下的疼痛。」

    阮明志指揮著金光耀翻身仰臥,然後站在床邊抬起他一條腿,很認真的告訴他:「疼也得把腿伸直啊,把筋抻長後自然就不會疼了。這個傷,不吃苦是不能好利索的。」

    金光耀又笑了一下,靜靜看著阮明志為自己按摩傷腿。

    房內寂靜了片刻,金光耀忽然閒閒的開口問道:「阮醫生,你在幼棠那裡,也有一兩年了吧?」

    阮明志想了想:「也就是兩年左右!」

    金光耀向下看了他的神情:「幼棠對你怎麼樣?」

    阮明志咬了一下嘴唇,忽然有一點臉紅:「很好啊。」

    金光耀不動聲色的繼續問道:「我看你們之間的關係很不錯。」

    阮明志不假思索的點了頭:「那是當然!」

    金光耀繼續問道:「有多不錯?」

    阮明志不由自主的微笑了,卻是沒說話。

    金光耀把目光移向上方的天花板:「我看一定是非常的好,甚至好的都上了床,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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