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頁

    元世世再沒說話，她想到元柔早就離她遠去，是找也找不到的人了。

    等回到家的時候，天黑了大半，南方冬日的雪更加寒冷，風瑟瑟而不止，連鍾韞都穿上了她的羽絨服，說是沒了北方人的尊嚴。

    她笑，「等到家就好了，有空調。」

    之前她給舅舅打過電話，說是自己有朋友在家吃飯，若是他們介意就出去吃。

    舅舅倒是比她想像中熱情，吃過了飯還要邀請鍾韞留宿，說是她住的三樓還有房間。

    元世世一臉黑線，怎么舅舅對她這麼熱情，分明鍾韞不是那種乖乖的討家長喜歡的小孩。

    在家的日子總是比較悠閒，和阿豫打完遊戲下樓還有現成的夜宵吃，外婆睡得早，她下樓的時候，都是十二點多了。

    年前一晚，舅舅回來的時候，問她鍾韞要不要來她家過年，她才想起來，都快過年了。

    「鍾韞這孩子，一個人在外面，多不容易，既然你是她的朋友，自然要多幫助她。」

    元世世：「……」

    她掏出微信，給鍾韞發消息。

    「來我家過年嗎?我舅盛情邀請。」

    鍾韞：哈哈哈哈，真的嗎?你也想我來?

    元世世：你猜?

    鍾韞：我不猜，換個衣服，馬上到。

    元世世：路你都熟了，就不去接你了。

    鍾韞：o98k

    她等鍾韞來了，才關了電腦，下樓準備吃年夜飯。

    鍾韞這段時間，不僅征服了她舅舅，還征服了她一家，不苟言笑的舅媽和本性高冷的外婆，今天外婆說鍾韞來這邊，還說要弄些本地菜，家裡才能做的那種，讓她嘗嘗。

    她下樓的時候，鍾韞坐在沙發那邊正與他們相談甚歡，見到她來，只說了一句，「鍾韞來了，開飯了啊。」

    元世世：「……」

    吃完飯後，她領著鍾韞出去看煙花，可能是心理作用，總覺得小城市的天空更黑一點，沒有霓虹燈，沒有高樓大廈，好像離天空更遠，星星更亮。

    「找到了嗎?」她躺在陽台的戶外沙發上，一邊和阿豫聊天，一邊問鍾韞。

    鍾韞看著遠處，神色不明，她側過身看，見她平壓的嘴角，似乎是失落。

    「沒，本來就找不到，」她笑，「最近打擾你們了。」

    她這麼說，元世世也不知道說什麼安慰好，朋友私事不便多過問，只是鍾韞這副樣子，讓她有些疑惑，明明什麼也不知道，為什麼還要來找呢?

    鍾韞轉頭看她，眼珠黑亮，「小世，不知道為什麼，我總覺得我必須要來，這種感覺很強烈，所以我就來了。」

    元世世不知道要說什麼安慰她，想了想道：「我帶你在院子裡走走?」

    江南的院子還假山有流水，冬天的時候，雪是薄薄的一層，浮在湖面上，鍾韞看的饒有興致，只是受不了這種冷得刺骨的感覺，待不了一會就說要回酒店睡覺了。

    元世世想今天是過年，酒店肯定也沒什麼人，就問她要不要在她家住，反正還有房間，只是晚上要守歲，可能睡得晚了。

    鍾韞家裡沒有這規矩，第一次聽他們說起守歲，來了點興趣，反正兩人現在這麼熟了，沒什麼不好意思的。

    於是十一點半，鍾韞第一次感受到了挫敗，在絕地求生中。

    「這他媽哪裡來的人?」

    元世世笑得不行，「比我還菜。」

    鍾韞瞥她一眼，冷哼。

    兩人又來了一把，剛落到拳擊館，她手邊的微信就響了起來。

    元世世一看還是一個微信電話，她隨手接了，拿起來喂了一聲。

    那邊人帶著笑意，壓低了聲音，「新年快樂。」

    「啊。」她看了一眼手機屏幕，「阿豫?」

    「嗯，是我。」

    元世世這樣聽他的聲音，又開始覺得不一樣了。

    「在幹嘛?」

    「打遊戲。」她老老實實回答。

    「一個人?」他又問。

    她搖搖頭，「不是。」

    「一起來?」

    她想了想鍾韞，阿豫和她又是這樣的關係，可能會尷尬，就說算了。

    一旁的鐘韞還在等她，她不好意思道：「我先打遊戲了，待會聊，你要睡了嗎?」

    「遊戲這麼好玩?」他聲音有些涼。

    元世世彎彎眉眼，說：「和女生的。」

    對方哼哼唧唧磨了好半天才說話，「那晚上聊。」

    顧長豫接過藥，喝了一口水，準備掛電話。

    那邊人突然出聲，「我怎麼感覺你聲音……」

    他心中一顫，以為她聽出來了，這麼短短的幾個字。

    「我感覺你聲音有點啞，是感冒了嗎?」

    顧長豫靜默了片刻，心底潛藏的一絲情緒被壓下。

    「嗯。」

    「那要記得吃藥哦，還有，新年快樂。」

    他收回電話，罕見的心底有後悔的情緒，他這麼做，其實是在欺騙她，無論他是不是顧長豫，都是在騙她。

    如果她發現了，如果她覺得自己這樣觸及到她的底線，如果……

    顧長豫直覺不想想下去，腳邊是散亂的曲譜，他心煩的把眼前這張揉成一團，擲進遠處的垃圾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