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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06:21:01 作者: 不止是顆菜
岑森一大早的開罪,讓季明舒連這點緣分都不想牽扯。
她整個周末都沒回明水,就在市中心的公寓瀟灑自在,順便琢磨著改了改設計圖紙。
不得不承認,岑森那通嘲諷打擊到了她的自尊心,她反覆回看圖紙還有零度晚宴的現場照片,突然慶幸,在這種場合,室內設計師通常沒有姓名。
岑森也沒回明水公館,他剛回國,應酬紛至沓來。而且,公司那一齣好戲剛剛開始,主角怎麼好提前離場。
周一,自岑森那封接管集團的調職通知後,君逸員工們又收到一枚重磅炸彈。
內網毫無預兆地公示了數十位高層的人事變動通知,其中就包括岑森回公司那日,自己沒有出面,讓秘書來給下馬威的現任總經理,黃鵬。
而這些所謂的人事變動,說得簡單明了一點,就是開除。
六十八層總裁辦外,一早便站了一排黑衣保鏢。
今日君逸奇觀----
數位高層怒髮衝冠殺到總裁辦討說法,最後都被保鏢毫不留情地拖出門送進電梯。
有的高層宛若失智,被拖出去後,全然不顧平日高高在上的形象,挨層挨層當著員工的面咒爹罵娘,撒潑姿態十分難看。
人大概都是不痛在自己身上不長記性的奇怪生物,若有幾年前的南岑旁支米蟲還盤踞公司,一定對今日場面見怪不怪。
真要對比起來,今日岑森下手還稍顯溫柔,畢竟上一次,他是直接讓保鏢將人扔出了集團大樓。
最後一位蒞臨總裁辦的是黃鵬。
黃鵬這名字乍一看比較圓潤粗獷,但他本尊身形清瘦,眉目溫和,穿著打扮也很有格調。
近耳順之年的人了,保養得還像是四十出頭正當盛年的美大叔,與風度翩翩儒雅斯文這樣的讚美十分合襯。
想來若非他這般愛拾掇,又喜歡上床前談人生講哲學,二十多歲的小姑娘也不會和喜寶似的不要兒子要老子了。
「黃叔,坐。」
岑森溫和有禮請他入座,黃鵬卻很難擺出往日那種一切盡在掌握之中的從容姿態。
他站得直,聲音里也有壓不住的冷硬,「不敢,我和岑總怕是攀不上這門叔侄交情。」
「黃叔這是哪裡話。」岑森微微後仰靠上椅背,開門見山道,「如果不是看黃叔面子,我怎麼會管小風。小風現在玩得有點沒輕沒重,照我說,吃點教訓才好。」
有些事準備太久,他已經不想多兜圈子。
黃鵬聽到這話,瞳仁忽地一縮。
黃子風是黃鵬獨子,從小便是混不吝模樣,好的全都不會,壞的樣樣精通,十八歲的時候還和老子搶上了女人,家醜被他外揚得眾人皆知轟轟烈烈。
奈何那小姑娘喜歡成熟穩重的款兒,棄他若敝履,死心塌地非要跟著黃鵬。
因著這事,原本就不甚和諧的父子關係愈發惡劣,這幾年黃子風在外頭也玩得越來越凶,說他是五毒俱全的社會敗類也毫不為過。
「你把小風怎麼了?」
黃鵬聲音低了低,不難聽出言語裡的緊張。
他對這不成器的兒子一向是非打即罵,但怎麼說也就這麼一根繼承「黃」位的獨苗苗,若非他明里管束,暗裡驕縱,也不會把黃子風慣成現在這樣一個廢物。
岑森雙手交握,慢聲道:「前幾天我在星城,剛巧碰上小風和朋友玩過頭,被警察給扣住了。我已經給局裡打過招呼,黃叔不用緊張。」
這些天忙於應對岑家這對父子的大動作,黃鵬也沒工夫去管黃子風在哪浪蕩,這下仔細回想,他大概有一周沒有黃子風的消息了。
自己的種什麼德行,黃鵬心裡門兒清。去年三男三女溜冰溜得沒眼看,他費了好一番工夫才把人給撈出來。這回被扣這麼久也沒點動靜,岑森顯然是有備而來。
空氣在此刻無端陷入靜默。
黃鵬繃著的神情緩了緩,態度也忽地軟和不少,先是謝了一謝,而後又開始攀扯舊時情誼。
「說起來你和小風也算兄弟,他上高中那會兒,嘴邊天天掛著森哥,一晃也這麼多年過去了,他不像你,不成器啊。」
說著,他還自顧自地搖了搖頭。
可惜岑森神色平淡,像沒聽到般,打開手邊一份文件,並著取下筆帽的鋼筆,一起往前推了推。
「退休是好事,黃叔以後也有時間多管教管教小風了。」
他今天只穿了件量身修裁的深色襯衫,抬手整理衣襟時,隱約可見他腕上的銀色方形袖扣,和這辦公室里新添的黑白灰金屬元素一樣,襯得他整個人都冷冰冰的。
這場較量早有輸贏。
見岑森完全不吃感情牌,黃鵬的和緩停在臉上,慢慢變得僵硬,然後又慢慢收了起來。
靜默良久,黃鵬還是往前邁了步。
他直直看著岑森,拿筆速度很慢,腰也不肯彎,在文件末尾落下簽名的時候看都沒看。
岑森也沒避讓他的視線,待周佳恆確認完簽名,他冷淡道:「黃叔放心,我給小風在蘭樓定了一桌,當是接風洗塵,您現在過去,時間剛好。公司事多,我就不去了。」
黃鵬額頭隱約暴起青筋,嘴角不甚明顯地抽動了兩下,而後一言不發,離開了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