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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06:20:24 作者: 不止是顆菜
好在她的室友都還不錯,大家一起打打鬧鬧,一起進步,日子不顯得多麼難過。
只是熟悉的人不在身邊,回憶就顯得越發珍貴,隻言片語在腦海中過成完整的片段,經久不忘。
剛進大學的時候,她的意志有些消沉,每天閒余時間都呆在寢室。
也是在進大學的那一年,她開始了寫小說。
寫小說和寫作文不一樣。
一開始她寫得斷斷續續,發表在網上也沒人看。
到大二大三,她開始給雜誌投稿,從一開始的全盤拒稿,慢慢的開始過稿,一篇,兩篇……
此後她給多家雜誌供了好幾年的短篇,也算是能養活自己。
寫作際遇上的擴張似乎也和她生活上的改變息息相關。
大二的時候,她比大一積極了很多,花很多時間看書充實自己,參加學校組織的活動。似乎是找到了一些自己對生活的積極態度。
她看上去和從前沒有什麼不一樣,就是一個安靜的小軟妹,可林軟好像知道,自己是和從前不太一樣的。
在大學裡,沒有人會像從前的周漾李曉薇他們那樣為她出頭了,很多事情她不能一碰上就哭。
因為沒人有閒工夫看她哭,聽她的委屈。
她必須要自己強大。
記得大三那年,班上有個女生,家裡很有錢,也很有想法,很早就為她鋪路,設立以該女生為名的基金,從初中開始做慈善。
女生成績並不好,一路都是靠慈善事業保駕護航,省級的三好學生,國家級的十佳青年,靠這些榮譽將她送入了南城大學。
當時星城電視台想請該女生上一檔節目,需要學校提供一些該女生的成績用以宣揚她的優秀。
事實上,她的成績並不優秀,但她的花招很多。
林軟零碎間聽過,她高中時也因為要上節目,讓學校幫她改了名次,頂替別人的成績。
大學裡沒有什麼名次只說,但當時正值獎學金評定,林軟突然被輔導員找到。
輔導員委婉地和林軟說了那位女生的相關情況,然後說獎學金對她非常重要,不止上節目,以後申請出國留學也要看這些成績。
找林軟來,是想和她商量,獎學金髮下來,錢原原本本給她,但獎項能不能讓給那位同學。
林軟委婉的拒絕了。
輔導員似乎是沒想到她會拒絕,一時愣怔,轉口又說,只是商量下,況且這項獎學金本來也還沒有確定下來。
林軟出了輔導員辦公室,去問了其他幾位該項獎學金的擬定名單人選,得知其中有兩個也被輔導員找過,大家都選擇了拒絕。
林軟發現,加上自己,被找到的三個人,都是性格比較溫和的女生。
那項獎學金每班五個名額,可操作空間很大,老師一早就說過他們班獎學金提名都按成績來,提完名再按班級投票來。
五個人早已擬定名單,料想也不會出什麼差錯。
可名單出來,林軟的名額赫然被那位要上電視台的女生頂替。
一時之間,班裡同學都起了不少議論。
林軟很生氣。
她幾乎是一瞬間就回想起了高中那場無疾而終的作文抄襲事件。
周漾那夜開解的話一直盤旋在腦海,好像一閉眼,就回到了高二那年,沁園小區樓下,周漾借她一個懷抱,鼻尖縈繞的糙木花香似乎都經久不散。
她生平第一次,拒絕了輔導員給一巴掌再給一顆甜棗的安撫,實名舉報到校長和書記處,並附言,學校如果給不出公正的處理,她會繼續舉報。
市教育局,省教育局,總是有人管這件事的。
她入學填的父母工作信息是隨手填的個體戶,大概也是因為這個原因,輔導員敢撿她這個軟柿子捏。
校長和書記沒空管這種小事,可她如此有底氣的舉報,引起了文院領導重視。
文院一開始是想壓下這事,安撫她。
可她油鹽不進,聲稱學校不管,她就邊往上層舉報,邊發到網上。
現如今輿論力量的龐大,學校不能小瞧。
最終院裡給出了處理,輔導員停職調查,獎學金名單重新公示。
後來學校也不知是如何得知了她父母的產業,又是如何得知了她伯父是玉江船王,那位給南大捐了不少樓的大財主,家裡在教育局還有門路。
學校很快又補了一道處理,輔導員調查後直接被開除,後來更有院領導親自上門賠禮道歉。
是那件事讓林軟發現,有些事情她是可以做到的。
某次逛論壇,她看到有個帖子匯集了很多個性簽名。
點進去看,滑到一句話時,她突然深有感觸,之後就將那一句設置成了微信的個性簽名,一直再沒改過。
那句話點進林軟微信的個人資料就可以看見。
----要溫柔,也要有屠龍的勇氣。
***
林軟念到大四的時候,發生了一件很巧的事,堂哥林湛的女朋友阮喬研究生畢業,回南城大學文學院當講師。
這位小堂嫂無緣給她上課,倒是有緣指導了她的畢業論文。
放假時,她還當了一盞電燈泡,和她的堂哥堂嫂一起去山區看望小學生。
那個山區叫甘沛沖,聽說是林湛和阮喬兩人讀大學時支教過的地方,這之後,他們差不多每年就要回去看一次。
聽說當年甘沛沖條件艱苦的不得了,林軟跟著他們一路開車,深表懷疑,因為林湛實在不像那麼能吃苦的人,愛情的力量有那麼偉大嗎?
她不知道甘沛沖從前是什麼樣子,反正她去的時候,那邊小學蓋了兩棟簇新的樓房,還算整潔,還多了幾個多媒體教室,老師介紹,那一般用來看遠程教育的視頻。
聽到這,林軟心念一動。
一中當年的直播班存續時間並不長,似乎是項目得不到教育局的後續支持,終止了。
見老師在給學生挑視頻,林軟也湊過去看,發現那些視頻都已經有些年頭。
老師說,課本更新並不快,有很多內容隔了很久還是可以用的。
就在老師說這句話時,林軟看到了視頻里熟悉的身影,她身子一頓,指著視頻說:「能放一下這個視頻嗎?」
十年前的直播課打開,畫質倒不算太差,只不過流暢性一般。
林軟自視頻打開那一刻,整個人就如同被施了定身術。
那是一堂語文詩詞課,講《涉江采芙蓉》。
隨著老師點名回答問題,畫面一轉,就到了講台下,
起身朗讀詩歌的男生好像有點沒睡醒,渾渾噩噩念著:「……同心而離居,憂傷以終老。」
他身邊的女生一直垂頭在看書。
不,林軟想,她當時應該不止在看書,每次周漾回答問題時,她都會用餘光去偷瞄,還會偷偷吸氣,去聞他起身時帶動的那一身柚子味道。
距離她和他坐同桌,倏忽之間,竟然已經十年。
***
「軟軟,你什麼時候再回南城啊?」咖啡廳里,大學室友在問。
林軟搖頭:「不確定,這次簽售完,我可能要出國一趟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