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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06:20:24 作者: 不止是顆菜
    ***

    課間女廁分外熱鬧,林軟和顧雙雙在外排隊。

    走廊正對操場,林軟側頭望去,半眯起眼。

    顧雙雙在一旁問:「軟軟,李天王布置的思考題你寫了沒有?我抄了同桌的,你要不要抄一下,等會兒上課可能會叫人回答呢。」

    「軟軟,軟軟?」

    顧雙雙喊了好幾聲,林軟才回神,「啊…雙雙,對不起,你剛剛說什麼?」

    顧雙雙把剛剛的話重複了一遍,

    林軟聽完,擺了擺手,「不用了,我問了周漾。」

    顧雙雙瞪大眼睛,「周漾?」

    林軟認真點頭。

    「噢對,我都忘了你和周漾同桌。聽說他在長禮很厲害,你們一個初中的,以前認不認識?」顧雙雙低聲八卦。

    林軟一頓,洗手間有人出來,她轉移話題,「有位置了,你快去。」

    顧雙雙轉頭,也顧不得再問,忙往裡鑽。

    這是三十分鐘的大課間,平時要出早操,可今天老師們開會,就變為了休息。

    林軟伏在走廊欄杆上等顧雙雙,目光投向遠處籃球場。

    不管是在長禮,還是在一中,她都習慣了去人群中尋找周漾的身影,且大多時候,她都能迅速的分辨鎖定。

    他打球的姿勢,下一秒的動作,嘴角上揚的弧度。

    像是電影裡被分解為一幀一幀定格的畫面,無數次重播慢放然後銘刻於心。

    遠處周漾投球進籃,傳來一陣歡呼,林軟也不自覺地彎起唇角。

    她耳邊有初秋稀疏清冷的風,吹入湖裡,又泛起漣漪。

    ***

    回到教室,很快上課鈴響,是物理課。

    林軟將書擺在桌角,輕聲嘆氣。

    他們班物理老師是一中有名的拖堂李天王,熱衷拖堂三百年不動搖。

    這還不算什麼,他第一堂課給大家立的規矩才叫震撼人心。

    一二三四五六七還分小點展開闡述,語速飛快條理清晰層次分明,林軟一度覺得他應該轉行去教思想品德。

    忽而一陣桌椅響動,微燥的熱氣和身上縈繞的柚子味道被裹挾著帶到林軟身旁。

    周漾額角有汗珠順著臉頰邊緣往下流,他隨意將校服外套搭在椅背上,整個人癱坐下來,擰開礦泉水瓶,咕隆咕隆喝水,喉結也隨之快速滾動。

    林軟愣了愣,默默別開視線。

    她剛翻開書,周漾就輕敲她的桌子,聲音很低,「林軟,我睡會兒,打下掩護啊,謝了。」

    「……」

    誰給他勇氣睡得這麼心安理得?攝像頭是擺設嗎?

    林軟盯著他後腦勺看了好一會兒,很想用筆尖戳一戳,忍了又忍才沒動手。

    窗外送來陣陣清涼的風。

    李天王在台上講得唾沫橫飛,林軟目光落在黑板上,思緒卻無法集中。

    周漾翻了邊,臉朝林軟,睡得安靜。

    他雙眼闔著,呼吸均勻,額前碎發被風撥動。

    從林軟的角度看過去,臉上的細小絨毛也清晰可見。

    她腦袋放空,筆尖停在紙上,暈成一團。

    嗯……長得可真好看。

    不知何時起,教室變得分外安靜。

    林軟抬頭,發現李天王的死亡視線分毫不差地落在身側的周漾身上。

    一秒,兩秒,三秒。

    她若無其事地看向黑板,小身板坐直,時不時低頭,裝作記筆記的樣子。放在桌下的腳不停地踩向周漾。

    可周漾和吃了安眠藥似的,紋絲不動。

    李天王一直盯著他,周身氣壓很低。

    終於,李天王忍不住從粉筆盒裡扒拉出個筆頭,扔了過去。

    但是----

    物理老師也不一定能扔出一條精準的拋物線。

    林軟盯住在桌面滾動的粉筆頭,遲緩伸手,去摸自己額角。

    痛覺短暫延遲,觸碰的瞬間,她才發覺剛剛被打到的地方,火辣辣一片。

    很多同學早早順著李天王的視線望向周漾,等著看好戲。

    可這一刻粉筆頭的距離偏差讓氣氛變得十分尷尬。

    隱隱約約,教室里傳出了憋悶的笑聲。

    李天王的臉色越發不好看了。

    也不知道周漾是什麼時候轉醒的,他伏在桌上看林軟,唇角往上掀起。

    「還不給我站起來!回答問題!」

    李天王中氣十足,喊得麥克風都發出了刺耳的鳴叫聲。

    林軟皺起秀氣的眉頭,濕漉漉的一雙眼望向周漾,示意他快點起立。

    可周漾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還衝她挑了挑下巴。

    「那位女同學你還在幹什麼?!上課不認真聽講還東張西望!」

    捕捉到關鍵詞「女同學」,林軟愣怔,剛一抬頭,又被李天王吼得下意識一縮。

    「說的就是你!」

    這一剎那,林軟腦袋空空,遲緩起身。

    她整個人都慢了半拍,直到李天王一頓狠批、最後撂下話讓她去教室後面罰站,她才搞清楚狀況----

    李天王是拉不下面子,不承認扔錯人,所以要將錯就錯。

    林軟垂眼,沒有爭辯,默默合上書本。

    轉身離開時,餘光不經意瞥見周漾一臉的幸災樂禍。

    她腳步一頓,視線對上周漾,又很快偏開。

    就像可樂被融化的冰塊無限稀釋,淺淡苦澀留在舌尖,一瞬間就覺得,變味了。

    前所未有的委屈擊中心臟之時,也伴隨了前所未有的失落。

    她站在教室後,像一顆安靜的小樹。

    旁邊窗戶沒關,風陣陣吹來,髮絲蹭在臉頰上,有些癢。

    李天王沒有因為將錯就錯罰了林軟就放過周漾,見周漾醒來,又找由頭把周漾罵得體無完膚,斥他去後面罰站。

    周漾一句沒爭,懶洋洋起身,帶動桌椅哐當作響。

    他往林軟身邊一站,想開口。

    林軟頭也不撇,往旁邊挪了一步。

    不知站了多久,直到下一堂歷史課的任課老師站到教室門口,李天王才作收束。

    等他離開,林軟和周漾一前一後坐回座位。

    喻子洲回頭敲了敲桌,語帶調侃,「哈哈哈林軟你也太倒霉了吧,是不是特別想打你同桌一頓?」

    林軟一言不發,垂著腦袋拿書。

    周漾正在活動肩膀腦袋,見喻子洲哪壺不開提哪壺,抄起書就扔過去,「我看是你想被打一頓吧!」

    歷史課無fèng銜接,老師在講台上喊起立,喻子洲也沒跟周漾再貧。

    乘著起立敬禮的功夫,周漾轉頭喊,「林軟,林軟?你沒事吧?」

    林軟沒理。

    坐下後,周漾又在座位下使小動作。

    林軟忽視幾次,終於忍不住了,她轉頭瞪周漾,眼圈紅紅的,濕漉漉的眼睛愈發水亮。

    「周漾,你煩死了!」

    她雙手伏在桌邊,把頭埋了進去,再不吭聲。

    不曾想下一秒,周漾彎下腰,湊近,歪著腦袋從下往上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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