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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06:14:47 作者: 綠蠟
車開出半路,整個人終於冷靜下來,這才發現齊蘆將課本拉副駕位上了。他再嘆一口氣,認命地掉頭回去,送書。
王文遠把車暫停在小區門口,急匆匆往裡走。穿過一條綠蔭長廊,抵達單元門,然而眼角餘光卻瞥見齊蘆坐在涼亭里。
小區綠化很好,到處都是小塊綠地和活動場所,並且設計採用江南園林的空間布局,十分講究一個透字。因此,他現在能看到齊蘆,但要走過去卻要繞一小段花道。他轉方向,視線一直沒離開她,直到看見她抬手用力擦眼睛才停住。
她好像,在哭。
歐陽北私下對他說過,「丈母娘生的這倆女兒,聰明都長在老大身上了。你別看齊蘆不聲不響的,眼睛就跟刀子一樣,掃個眼尾就能刮下來我一層皮。丈母娘跟伍葦說話都不好使,可她就不一樣了。她讓伍葦往東,伍葦就算心裡不願意,肯定也聽的。」
「你小心點,別被她抓著咱們把柄。不然,我和伍葦離婚了,你也要完蛋。」
王文遠在樹邊站了許久,春寒料峭,四肢發涼。沒想到,被歐陽北這樣忌憚的齊蘆也有脆弱的時候。他低頭看了看課本,碰了一下手邊的樹枝,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
齊蘆被響動驚了一下,手忙腳亂地抹臉,不想人看見她這時候的樣子。世事不如人意,王文遠捧著幾本書從樹後面轉出來。她咬唇,最最不願意的事情發生了。
王文遠已經恢復了往常冷靜的樣子,似乎不在意她發紅的眼圈,也不在意她被眼淚和寒風作得乾裂的臉,徑直朝她走過來。這下,輪到她不自在了。
她強烈懷疑他是故意的,畢竟一般的紳士遇上別人的隱私,都是假裝沒看見轉身離開而已。他在她難堪的時候出來,什麼意思?
她有點警戒地看著他,他將書遞給她。她接了書,圓眼睛瞪著他,裡面還有沒來得及散去的淚光。
他俯身,將書放她手裡,「在哭?」
是,是在哭,但能別問嗎?
齊蘆沒吭聲,有點氣地看著他。
「那種男人,不值得。」
她當然知道不值得,但哭是情緒反應,不代表任何意義。並且,卓凡的選擇不能說錯,在那時候,不必對人性過於苛責。她只覺得人在社會中屬被動的存在,能夠做的選擇十分有限。
王文遠喉結動了動,想說什麼又沒說。
所以,趕緊走吧,別在這裡討厭了。齊蘆抓緊書,開始妄想。
王文遠視線游移,她的臉實在窄,尖下巴配上有點腫的眼皮,比平時還可憐了幾分。他心裡有點癢,又因距離湊太近能聞到她身上一陣陣的冷香。是衝動,也是情難自禁,他低頭飛快地在她唇上親了一下。
齊蘆吃驚極了,怎麼也沒想到平時有點蔫的男人敢幹這樣的事。她微微張口,一點舌尖掃過她的舌尖,淡淡的菸草味。
太過親密的接觸嚇了她一大跳,她猛然站起來,書落在地上發出巨大的聲音。
王文遠這才清醒過來,直起身,低頭看著她。
「你----」她捂住嘴。
他稍微偏了下頭,「這是安慰,世上還有很多好男人----」
安慰?
齊蘆的腦子雖然漿糊了一下,但回神極快,「把占人便宜說得這麼別致,你還是第一個。」
王文遠尷尬了,確實很荒唐。
「沒看出來,你膽子還挺大的呀。」齊蘆臉上染了紅暈,「我媽說你是老實人?有你這樣的老實人嗎?」
他攤手,「我道歉----」
「道歉?」齊蘆直盯著他,「只要道歉就能為所欲為?這是道歉能解決的?」
「那你想怎麼樣?」
齊蘆狠狠刮他一眼,推開他,什麼都沒說躬身撿書。
事情搞砸了,這是王文遠唯一的念頭。
齊蘆撿了書跑回家,將書丟茶几上,急匆匆回房。關門的力氣稍大了點,聲音響亮。
伍安蘭從房間探頭出來,「齊蘆,回來了?吃午飯沒有?」
「我有點累了,先睡一會兒再吃飯。」她應了一聲,將身體埋在被子裡。
半晌,王文遠來了一條沒頭沒尾的簡訊,「對不起。」
第一回,他動的是手;第二回,他動的是嘴;
老實人?對老闆大姨子都敢動手動腳的老實人?
齊蘆很不贊同地看著手機屏幕,斟酌了一會兒,「你又占我便宜。」
王文遠大概有些無地自容了,不敢繼續說話。
「所以,你怎麼說?」
「你想怎麼辦?只要你說得出,我就能做到。」
她一時間還真想不出來要怎麼辦,輸入好幾次都刪掉,最後道,「我得想想。」
王文遠默認了她的提議,沒再回簡訊。她等了幾分鐘,說不清是失望還是如釋重負,在床上翻了個身,將卓凡和何欣的微信號以及上面資料備註的電話號碼全拉黑名單去了。
齊蘆這一想便是小半月,中間因為歐陽北和伍葦沒回海城,在微信群里溝通了幾次行程問題。她一說話,原本和房太子聊得好好的王文遠便不見人影了。
多來幾次,她懷疑他在刻意躲她。
她和老錢約了吃飯,特別將地點選在市區四海總部附近的一家特色魚莊,計劃順便去公司抓他聊聊。時間定在傍晚六點半,所以她下午只上了兩堂課,四點鐘便急匆匆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