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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05:48:26 作者: 陸酒兒
    葉楠忽然崩潰的大叫出聲:「出去!你們給我出去!」

    突如其來劇烈抗拒的反應嚇了薛澤西和陸清淺一大跳,陸清淺試圖安撫葉楠,「阿姨,我們……」

    葉楠似乎受到了極大的刺激,把自己蜷縮在被子裡瑟瑟發抖,一邊抖一邊大喊:「不要搶我的兒子!我是不會把他給你們的!」

    聞言,薛澤西瞳孔微縮,胸膛里的心臟被狠狠刺痛。

    陸清淺看了薛澤西一眼,又看了把自己埋在被子裡的葉楠一眼,有些不知道應該先安慰哪個好。

    護士聞聲跑了進來,皺眉道:「怎麼回事?」

    陸清淺解釋說:「是這樣的,我們是來看阿姨的。」

    護士狐疑地瞥了瞥陸清淺和薛澤西,「那人怎麼好端端的成這樣了呢?你們是不是說了什麼刺激到她的話了?」

    天地良心,陸清淺和薛澤西進來後還真是什麼都沒說,葉楠一看見他們就跟看見洪水猛獸似的一下子就精神崩潰了。

    護士長也走進了病房,先是看了一眼病房裡的情況,然後對護士訓斥道:「誰讓你放人進來的?病人家屬不允許除了他以外的任何人探望你不知道嗎?」

    護士被劈頭蓋臉的訓了一頓,當即垂下頭認錯:「我……我剛才不小心給忘了……」

    護士長狠狠瞪了護士一眼,這才轉向薛澤西和陸清淺,「抱歉,這位病人的情況有些特殊,如果你們想探望這位病人的話,還請先和病人家屬聯繫,得到他的允許後,你們才能進來。」

    薛澤西緊抿著唇沒有說話,陸清淺問:「那請問我們要怎麼聯繫病人家屬?」

    護士長說:「請跟我來。」

    陸清淺和薛澤西跟著護士長進了辦公室,護士長拿出一張名片遞給陸清淺,「這位就是病人家屬。」

    薛澤西拿過名片看了一眼,上面非常清楚地寫著薛卓寒三個大字。

    那個從來都沒有承認過他母親和他存在的人現在居然自稱為是葉楠的家屬,還不允許任何人過來探望?薛卓寒這是什麼意思?他有什麼資格藏著葉楠不讓自己知道?

    手指不由自主的緊握成拳,似是要把手中的名片狠狠捏碎,薛澤自轉身大步走了出去。

    陸清淺見狀連忙跟上去,「薛澤西!」

    薛澤西充耳不聞,只是逕自上了電梯。

    「薛澤西!薛澤西!」

    陸清淺趕到電梯前,手伸進去,被電梯門夾了一下,她忍不住痛呼出聲。

    薛澤西這才如夢初醒般及時按下開門鍵,走出來一把握住了陸清淺的手,神色滿是內疚不安,「對不起,我……」

    陸清淺對薛澤西搖了搖頭,「沒事,我就是想問問你要去哪兒?」

    薛澤西無意識的輕揉著陸清淺的手,沒有說話。

    陸清淺問:「是要去找公公嗎?」

    隔了幾秒鐘,薛澤西才緩緩點頭。

    陸清淺想了想說:「我覺得眼下找公公倒不是一件急事,更何況回去還需要一個多小時的時間,既然來都來了,我們先了解一下阿姨的病情吧,你說這樣好不好?」

    薛澤西看著陸清淺良久,然後伸手把她抱在懷裡。

    以往薛澤西的懷抱總是讓人心安感到溫暖,而今天陸清淺卻第一次從薛澤西的懷抱中聞到了孤寂落寞的味道。

    薛澤西也是一個正常人,也有正常的喜怒哀樂,只不過是他善於把那些情緒掩藏在波瀾不驚的外表下而已。

    他已經十五年沒有見過自己的母親了,最開始他就是不明真相莫名其妙的被送到薛家這個龍潭虎穴,再加上他心中唯一的親人葉楠十幾年了無音訊,這中間薛澤西藏在心中的苦楚可想而知,他一個人默默承受了十幾年,直到剛才,才表露出了冰山一角。

    薛澤西曾經設想過無數次葉楠拋棄自己的原因,他想或許這些年葉楠躲在了某個小山溝里過著隱姓埋名的生活,又或許她已經忘掉過去奔向了另一個新人生,有了一個美滿和睦的家庭,而他這個兒子就顯得非常的多餘和累贅。

    即便是再往壞了想,葉楠已經去世了也說不定。

    每一種結果,薛澤西都有想過,找了這麼些年,雖然他從未放棄過,但是心中也不抱任何希望了。

    支撐他堅持了這麼些年的只不過是一個執念罷了,他就想親口問問葉楠當年為什麼要拋棄他,只要她能給自己一個明確的回答,他可以不再執著,不再打擾葉楠的生活。

    昨天薛正德告訴他葉楠的下落的時候,薛澤西還有一點不太相信,因為他預想了那麼多種情況,唯一沒有想到的就是葉楠會在精神病院裡。

    所以他獨自看著名片直到天亮,都沒能鼓起勇氣來這裡看一看,親眼見證一下到底是不是真的。

    是陸清淺給了自己勇氣,可是這點勇氣終究沒能抵過看見葉楠時那種巨大的衝擊。

    葉楠已經不再年輕了,記憶中溫婉漂亮的模樣已經被歲月消磨的分毫不剩,而且最重要的是,她不認得自己了。

    你們是誰這句話親口從葉楠口中說出來,給予薛澤西的不僅僅是震驚,更多的是難以言喻的悲傷。

    陸清淺有些心疼的輕輕拍了拍薛澤西的背,安撫道:「好啦,我會一直在你身邊的。」

    薛澤西和陸清淺找到了葉楠的主治醫生卓煒,陸清淺對卓煒笑笑說:「卓醫生你好,我們想找您諮詢一下葉楠的病情。」

    卓煒問:「請問你們是葉楠的什麼人?」

    陸清淺看了身旁的薛澤西一眼,薛澤西說:「我是她的兒子。」

    「兒子?」

    卓煒明顯怔了怔,驚訝的目光投向薛澤西。

    薛澤西神情不變,波瀾不驚的面容諱莫如深,深黑的目光定定的看著卓煒。

    卓煒在片刻的怔愣後就收起了驚訝的神情,笑了笑說:「你們坐吧。」

    他走到飲水機前給自己倒了一杯水,然後說:「葉楠是十年前送到我這裡來的。」

    卓煒看著薛澤西,繼續道:「剛來的時候她的情況非常不好,有很嚴重的自殺傾向,每天都要打鎮定劑才會好一點,後來隨著治療她的情況才逐漸轉好,不過現在她仍舊不能見生人,不然會有非常大的應激反應。」

    聽到這裡薛澤西皺了皺眉,眉宇間浮現一個細微的「川」字。

    陸清淺握了握薛澤西的手,然後問:「那她怎麼會變成這樣的?病因是什麼?」

    卓煒說:「造成這種情況的病因有很多種,外界的刺激,心理上的壓力,突發的重大變故,都可以成為讓她變成現在這副樣子的原因,不過我想,最主要的原因應該……」

    說到這裡,卓煒微微停頓了一下,指了指薛澤西說:「是你。」

    薛澤西神情微凜,想起了剛才葉楠把自己裹在被子裡說的話,她說不要搶我的兒子。

    可分明就是葉楠自己主動把薛澤西送回薛家的,又何來的搶兒子一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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